他似乎被她的主动靠近惊到了，修长的眼睫狠狠颤了颤，狭长漂亮的红瞳微微怔了怔，用一种和那张俊美冷酷、矜傲睥睨的脸完全不搭的小奶狗般的表情愧疚地望着她，“我只是半颗心脏。”
言溪现在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墨御，也是毁灭之主的半颗心脏。
所以他愧疚、内疚，说不出辩解的话。在他看来，本体做的事情便是他做的。
“笨蛋。”言溪咬牙切齿看着他，在她眼中，墨御就是墨御，哪怕它只是半颗心脏所化，和那个冰冷无情的毁灭之主无关。
那个在毁灭空间孕育的强大冷戾、心如铁石、无心无情的毁灭之主，永远不是她的墨御。
墨御被‘骂’得一愣，看到言溪咬牙切齿的表情，下意识便要道歉，“对……”
他话还没说完，唇上便多了一道温热。
言溪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抬起头，双眸藏着笑意，“阿御，谢谢你。”
在曾经的百年时光，她陪伴着他度过百年；而他，则用十世陪她同行、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
墨御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唇角轻轻勾起，眼中好像盛着光，亮若星辰。
云箫寒沉默地看着远处相拥之人，原本想要喝止墨御将人放下的声音凝在喉间，犹如水凝在寒冰之中艰涩，他袖袍下苍白修长的五指缓慢地、紧紧地攥起，白皙的手背上凸显出淡色的青筋。
冰蓝剔透的眼瞳中像是燃着静默的火焰。
明明……不该是这样。
站在阿溪身边的人，不该是他。
解开误会后，言溪本来想再和墨御好好聊聊，却发现他身形淡得好像幽冥，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言溪心脏一沉，抓紧他的手，“阿御？你怎么回事？”
“是他，苏醒了。”墨御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她。
言溪立马明白了，应该是毁灭之主醒了。
为了节省时间，墨御直接用神识交流告诉她情况。
他的身体和人类的肉身不一样，是由纯粹的本源之力凝结而成，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意识和灵魂，所以他只是半颗心脏也能化为分身，只是力量比本体要弱许多。
他是半颗心脏，也是一部分灵魂碎片。
而当年毁灭之主被分裂的身体，其实也是分裂的灵魂碎片。
当年他找到她的第九世后力量耗尽，变成了半颗心脏，受躯干的吸引来到天启大陆，与之融合转生成了墨御帝君。
除了他之外，其他灵魂碎片都没有感情和情绪，思维方式也更偏向于毁灭意识的冷酷无情。
这也是言溪没有从他记忆里看到第十世记忆的原因。天启大陆的墨御帝君，是帝歌认识的墨御，也不是帝歌认识的墨御。因为天启大陆这一世的‘墨御帝君’灵魂中既有与言溪共度百年时光、携手九世的灵魂，但也有那个冷酷暴戾、残酷无情的毁灭之主的灵魂。
只不过，心脏主导的意识和情感更强烈一点，所以‘墨御帝君’并不像帝歌那一世的毁灭之主般冰冷无情。
不过，让言溪万万没有想到的，另一颗承载毁灭之主大部分人格思维的半颗心脏，是被封印在天启学院玄塔之下！
当时言溪进玄塔修炼，墨御帝君本来打算离开，却感应到了‘分身’。
向往‘灵魂完整’的本能让他立马循着力量波动过去，在玄塔之下寻到了自己的半颗心脏。只不过融合另外半颗心脏之后，他也被封印暂时封在了塔下，无法离开。
在见到另外半颗心脏后，墨御才觉醒了自己是半颗心脏以及九世的记忆。记忆觉醒后他便趁着本体被封印压制，脱离本体跑了出来。
墨御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的模样永远映入脑海。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里封印的是我的血液，很危险，你要离开这里。”
他的身形已经淡得像是一缕烟，对她笑着眨了眨眼睛，“阿溪，你以后，要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找到你。”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形彻底消散，变为了半颗心脏。
言溪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它，神墓空间却开始崩塌了起来。
血海从蔓延凤凰骸骨塌陷的地方蔓延开来。
言溪又看到了她在玄塔中梦到的‘墨御’。
或者说……那并非是她的梦。
血海之中，凝结出了一个犹如投影般的人。
肌肤冷白、俊美至极的容颜，完美如神造。鸦羽般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融在周身血海中。
他和墨御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周身涌动着的却是一股冰冷危险的气息，一双血瞳冷如极地的冰海。
在看都他那一瞬间，言溪便感觉好像一把冰刀扼在脖颈上，身体僵硬。
那双狭长冰冷的瞳眸看着她，吐出如同浸着冰水的五个字，
“找到你了。”
涌动的血海化为绳索朝着言溪席卷而来。
云箫寒：“阿溪！”
千钧一发之际，崩塌的空间中出现了万千朵青莲。
碧青的花瓣充斥着整个空间，一瞬间言溪甚至看不到那血海，只看到了一片碧色，空气中莲香弥漫。
言溪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个人，她目光在莲海中不断逡巡。
然后听到了一个粗犷的男声——
“呼呼！过来！快过来！”
听到那粗犷的声音，言溪表情眉头一跳。箐衣学长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犷了？
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言溪连忙和云箫寒朝着声源处疾飞而去。
向他们招手的是一个豪放俊朗的男子。
言溪觉得非常眼熟。
还没等她想起来他是谁，就被对方拉到了一个临时传送阵中，男子朝着虚空喊了一句，“帝青！我找到他们了。你也快过来！”
在传送阵光芒即将消散时，一道青光闪了进来。
等传送结束，言溪他们已经离开了神墓，回到了天启大陆。
“奚言学弟，没事吧？”刚一踏入实地，言溪就见到了熟悉的人对她露出一抹温和又促狭的笑意。
是箐衣学长。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