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衡山王，九江王忍不住扶额叹气，他真是气糊涂了，老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存别的心思，他分明只能仰仗他这个做大哥的。
若是放在他们三兄弟还没封王的时候，他兴许还有可能转向老二，可现在他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老二也清楚他们两个才是一条心的，就算老三现在改了主意想跳船，老二也不会信。
不过有些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我不管你到底存没存这种心思，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别以为我出了事，你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手我的地盘我的一切，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我要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是是，我知道，大哥放心。”衡山王弯下腰去给九江王新倒了一碗茶，“大哥，喝点茶消消气。你刚才不是让人去杀那个刺客了吗，明天就没事了。”
“赵铎没了那个人证，单凭一张嘴是没办法要我们的命的。更何况，清者自清。”他朝着长安皇城的方向高举双手作揖，“陛下和朝廷会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
“但愿如此！”
九江王甩袖坐下接过茶碗喝茶。
天色渐黑，小几上的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屋子里的烛心也剪了一次又一次，却迟迟不见人回来。
衡山王站起来搓手踱步，茶水喝得有些多了，但更多的却是对事情的担忧。
“大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九江王横了衡山王一眼，像是对他这般说话感到不满。
“不可能。”他断然道，“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不过是去杀一个人而已，能出什么事？”
衡山王嗯嗯点头，脚下的步子却仍旧迈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那日遭遇刺杀后就一直盘桓在心底经久不散的古怪感觉在此刻又冒了出来...
他们..总不会是一开始就进入了赵铎设下的圈套里吧？
夜风吹开未关严实的屋门，衡山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了，他憋不住了。
“大哥，我去去就回。”
他囫囵施礼告退，连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都没交代清楚。
九江王看他去如风，心下狐疑，喊了人悄悄跟上去。
这次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九江王想知道的事。
九江王垂眸一笑。
看来他还真是被那个无知小儿给吓唬住了，疑神疑鬼的。
手指摸到茶碗，刚要把茶碗端起来，外面就传来哗啦声响，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以及..骇人。
“怎么回事？”九江王皱眉抽回手起身，“走，出去看看。”
……
偌大的宅院里挤满了拿着灯笼火把的护卫，灯光火光映红了院子上方的天空。
出恭回来觉得一身轻松的衡山王眉眼都尚未来得及完全舒展，就又被眼前这副阵仗给吓得收了回去。
他猫着腰沿着长廊走到廊下负手站立着的九江王身边，呐呐问道：“大哥，这是怎么——”话还没问完，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院中站立着的人。
映红了天空的灯光火光并没有完全照亮那人的面容，但衡山王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小铎？”他讶然失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叔，那个刺客死了，而我在现场抓到了一个人。”赵铎扭头喊把人带上来，又抬眼看向站在石阶上的人，“那人说是大伯父指使他来杀的，我就想来问问大伯父，是不是确有其事。”
衡山王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九江王。
九江王的面容隐在暗处，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很吓人。
衡山王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脚，嘴上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你要问的这个人是你大伯父，是你父王的亲兄长，这世上哪有兄长会害自己弟弟的？”
赵铎垂眸不说话，像是在思考衡山王说的这番话。
衡山王便又继续道：“就算是你信了那人的话，怀疑你大伯父，你自己过来问便是，带这么多人做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快让他们都退下吧。”
衡山王很清楚，那些护卫表面对他们恭敬，奉他们为上宾甚至是主，可一到了这种时候，只会听赵铎或者是赵安的命令。
要想让他们退下，还得让赵铎开口才是。
赵铎却没如他的意。
“小叔，这事与你无关，我要问的是大伯父，你不要插手。”
不插手，他倒是也想啊，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衡山王抿抿唇斜眼去偷看九江王。
九江王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院子里站着的赵铎道：“小铎，你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没错，那个人是我派去的，不过我可没让他杀人，我只是气不过那个刺客受人指使，伤害二弟，害得二弟至今仍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他的面容悲戚，尽管保养得宜还是牵出了些许褶皱的眼角隐有泪光闪烁。
这是真的在为赵安感到痛心，感到不平。
衡山王讶然，要不是他一直跟在他这个大哥身边，知道他大哥到底有多想要淮南王的位置，多想赵安出事，恐怕他此刻就真的要忍不住相信他说的话了。
也不知道他这个侄子会如何想？
衡山王稍稍后退几步隐没进黑暗中，借着黑夜的掩盖悄悄打量已经走到光亮中的赵铎。
赵铎面无表情，就这般负手木木直直的站着，对九江王的话置若罔闻。
啧啧，侄子大了，可没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若是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妥，那我也无话可说，但休要怀疑我对二弟的用心！”
院中安静一刻。
赵铎迈步上前：“这么说，大伯父是不认了？”
“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别人休想让我认！”九江王哼声甩袖，“何况别人不清楚，小铎你心里该清楚，我到底做没做过这些事！”
这话说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感觉就像是这一切都是赵铎指使的，是赵铎让人伤了自己的父王，然后栽赃嫁祸给九江王...衡山王忍不住在心底给九江王鼓了鼓掌。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