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其他族人被带到这里。
这里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山洞，每天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凶恶工头来命令他们干活，制造能源石。
后来通过工头的们的对话，红叶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山洞，而是一个地窖。
既然有人能进来，那他们也能出去。
于是，红叶开始暗中观察工头们。
每天他都醒得早一点，假装还睡着。暗中留意那些人是从哪下来的。
他正计划着逃出去。
在这里每天都要挨打，不管做什么都少不了一顿皮肉。
小霜受不住，已经开始发热了。
他要赶紧带她逃出。
每天，除了大批被运出去的能源石，运出去的还有大批的族人尸体。
“阿兄……”
小霜含糊地喊着红叶。
他翻过身，把她带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前两天，我看见阿鲁哥被抬走了。我们会不会也...”
她颤抖着，带着哭腔，声音越说越小。
“别怕，有哥在呢。”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在小霜面前他一定要坚强。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没退。他心里有点发紧。
又过了两天，工头似乎在忙其他的事。
红叶心里有了想法，这可能是他们的机会。
于是当晚，第一轮巡夜过后。
红叶叫醒小霜，把她拉到一边。
红霜掐着嗓子道：“哥，你干什么呀？”
“嘘。别出声，我用异能在这堵了个洞。现在把异能撤了，我们就能离开了。”
“真的？”红霜听到不由有些高兴。
“你忍着别出声。”
“嗯！”
“阿兄……”
“怎么了？”红叶伸手，正在收回异能。
小洞的一角渐渐露出来。
“其他人怎么办？”
他的手顿了下。
“我们先出去，再回去找人来救他们。”
“族里能来人吗……”她小声道。她问的是能不能，而不是会不会。她记得带走他们的好像是位大人物。
关于这一点，他们心里都隐约有了答案。
如果能，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红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继续收回异能。
那一刻，他觉得罗列一族活得很窝囊，连自己的族人都无法保护。
与世无争，老实提供能源给别人，最后却被抓到这来活得猪狗不如。
这样真的对吗？
话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活来着？
因为几代人都这样？好像不是。
渐渐地，红叶心里浮起一种异样。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隐约察觉到，他们很可能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红霜捂住嘴，强忍住咳嗽，胸前开始剧烈的起伏。黑暗中小脸憋的通红。
红叶加快了速度。
异能制造的能量石消失后，一个仅供小孩子通过的洞口显露出来。
“好了。”
红叶转过身对小霜道：“你先走。”
红霜点点头。
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爬行，周遭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离海太久，这一点让两个孩子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红霜看到一点亮光，于是加快了速度。
出来后，她呼吸到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口新鲜空气。
“哥，你快出来啊！”
“...”
里面没人回答。
她心里顿时就慌了，“哥？”
声音里打着颤，她对着道口喊道：“哥...哥！”
“快走！”
红叶急道：“我脚被抓住了，你快走！快！”
“哥！”
“我让你走！”
洞里传来硬物击打的声音。
红霜慌了。
红叶吼道：“跑！”
红霜被吓蒙了，听到阿兄这么说，身体先做出了反应，撒腿就跑。一路上边跑边哭。
洞里，刚刚红霜出去，红叶才松了口气。
一只人手突然破土抓住他的脚踝。
他下意识让红霜先走，之后用异能制造出一块可以拿在手里大小的红宝石，用它拼命砸那只手！
直到将那只手砸烂，他才慢慢停下动作，在黑暗中喘着气。
“小霜...小霜。”他刚刚只想着让红霜跑，却忘了她的身体状况根本跑不远。想到这，他立马爬出隧道。
他没想到，这里的通道竟然连着西郊树林。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去找红霜。
他往前一直跑，一路上找小霜的人影。
跑得越久，他心里越不安。
按照红霜的体力和身体状况，她不可能跑得比这个更远了！但他现在找不到她。
“小霜，小霜！”
他在林子里边找边喊，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小霜，阿兄出来了。你在哪？”“别躲了，快出来。我们回家了！”
他累到极致。弯下身，双手抵住膝盖。
就在这时。
“哥。”
“小霜！”
红叶松了一口气。
他飞奔过去，一点都不像力气用光的样子。
红霜向他慢慢走去，身子突然顿了下。
突然用尽全部的气力，朝红叶大喊。
红叶还没有看见她在喊什么，眼前便溅起一片猩红。
刺目。
浓烈。
惊心。
就像过去一世纪那么长，他奔向他的霜宝，笑容消失，手脚无措，看她僵直地倒在自己身上。
“小...小霜？”
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这么多血？
刺目的惊红慢慢晕染过她的衣服，她的的声带在刚刚被割破，脖子上像被绕了一圈红线。
只见她的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
红叶将耳朵贴到她嘴边。
“额，额...”
红霜的嗓子像个破风箱，根本发不出字音。只能吐出几个，根本听不出来是什么的音节。
“她说：别过来。快走。呵，真是个好妹妹。”一道冰冷的男声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红叶惊了下，死死抱住红霜。
抬头，藏青色长衫的男人慢慢走出来。
他碰了下金属的单框眼镜，那上面泛着冰冷的光泽。“可惜，你听不见了。”
“是你...”
曾也笑了声，“是我，你能如何？”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虫子，他居高临下道：“怎么，不逃了？”右手从身侧缓缓举起，在他的手心旋起一阵气流。
上方的叶子落下，还未近他的身就不知被什么切成了两片。
这就是九间殿第五席曾也的能力——风力操纵。
他很随意地朝红叶一挥手，无形中无数道风刃飞过来。
红叶没有反应，只觉得一阵力把自己推了出去，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一时间血光四溅，红霜展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前。
她笑着动了动唇。
这一次，他看懂了。
两行温热落下，他听见记忆碎裂的声音。
“哥，回家。”
红霜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眼神空洞地摸到她，把她拉到身边，将她的头摁在怀里。
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就那样抱着红叶的尸体，一直没有放开。
曾也：“真是和你们那族长一样无趣。”他像是没了兴致，随手一挥，转身离开。
但意外的是，他没有听到风刃割破血肉的声音。
身后传来的，是打破晶体的清脆声。
他转过身。
只见一面红宝石墙壁挡在他面前。
红叶抱起红霜，半张脸上爬满了红色的鳞片，金色的眸子里掺了血色。
曾也笑了，“好，这才像样嘛。”
红叶眼睛上挑，死死盯着曾也。抱着红霜的尸体迅速离开。
曾也对身后道：“把活着的带回来。”
“是！”
几个身影窜出林子，直奔着刚刚红叶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曾也：“才一半吗？算了...反正总会坏掉的。”
红叶抱着红霜，不知道该去哪。直到跑了很久，跑了很远。
他来到一个地方，那里满是尸臭味。
他面前有一个大坑，他走进了看。等到看清楚时，他两眼怔了怔。
坑里面的人，他都认识。
阿鲁……
脚步声停在身后。
他转过身，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看不见的拳脚朝他身上招呼。
他张开能量石的屏障，却被一只手从地上抓住脚狠狠拽到地下。
他本能地将红霜推开，看她滚到尸坑里，和他的族人在一起。
抓住他的那人走上前，甩甩手。
用脚挑起他的下巴，道：“之前不是砸得挺欢吗？我的手都被你砸烂了。怎么不砸了，啊？”
说完，他用脚狠狠在红叶脸上踹了踹。他脸上好几片鱼鳞都被他踩得带血撕了下来。
那人拽住红叶的领子，把人从土里拽出来，摁在地上一顿狠打。末了又使劲儿踩住他的手。
其余人在一边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上来道：“差不多了，反正你那手没几天就长出来了。别坏了大人的正事儿。”
“知道。那把这小子带回去交差吧。”
红叶被人扛在肩上带走。
自始至终没哼过一次，只盯着那个尸坑，想着躺在里面的红霜。
“小霜，等哥哥来...接你回家。”
意识昏厥过去，最后一刻他好像看见小霜在对他笑...
红叶被带回来以后，就被关在了仓库里。和其他所有族人隔离开。
有一天，曾也带走了所有在地窖的罗列族人。
之后，红叶看到了一个打扮和曾也一群人不同的少年。
他帮他治好了腿上的伤，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
他当然同意了。
但他讨厌、害怕、憎恨所有的人类。
就从这个人开始。
出来后，他刚准备动手。那人认识的人就来了。
他转身，仿佛在黑夜里看到了希望。
是月崖上的那个人，是那个了不起的大人！是咲夜殿下！
他要留在那个人身边，她一定能帮他！
来到旅店，他的目光渐渐阴沉。
他发现殿下和人类关系很好，那她...就不会帮他了吧。
但他还是去敲了她的门。
那个人就像生在光明里一样，那么美丽，那么温柔，让人想要相信她。
可是，又来了，他的身体又来了。
自从那天之后，身体就很不对劲儿。
他不能让殿下知道他很奇怪，他要藏起来。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忍，忍，忍...忍！
凭什么，罗列一族总在忍！
凭什么！
他忍不住了！他恨！
恨命运让他生在罗列族！
恨罗列族任人鱼肉！
恨曾也杀了他妹妹！
他恨...他恨都有人！
旁观者、参与者、他自己
他，都恨！
身体里被束缚住的东西瞬间占领了整个身体。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这么道。
他捉住人类，一点点玩弄他们，看他们死前一点点走向绝望。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的小霜死前万分之一的痛苦。
他要回西郊树林，他要去找他的小霜，他要带她回家。
可还没有找到小霜，他却被人抓住了。
谁？
曾也？
不，不是。
他抬头。
那是，殿下...
“红叶。”
不，不。
别喊那个名字，他不能在这里被捉住。他挣开缠住他的荆棘，逃一般的离开了。
但他的运气真的不好。
“你是...红叶？”
白雨望着他，一脸的不相信。那个叫左逸的人站在他身旁，皱了皱眉。
看，命运对他就是不公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