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左逸，问道：“你刚买的？”
左逸温柔一笑，脸上好像还闪过一丝害羞，他说：“刚刚看见了，觉得和你很配，忍不住想了一下就走神了。回过神，你就不见了。”
说完，他果然有些害羞地侧过身。慢慢转过来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咲夜道：“和我想的一样，很漂亮。”
旁边刚好有卖镜子的小摊，咲夜对着一面镜子看了看。
男人一看就没帮女孩子梳过头，头发绾得松散，几乎摇摇欲坠。
但那梳钗是真好看，粉白两种颜色的贝壳雕成小扇状，一颗珍珠被制成简单的一朵花缀在其中，梳钗上还挂着两条细链，走起路来会跟着一起轻轻晃动。
精巧别致的头饰插在发间，松散的头发也衬出美人的几分娴静妩媚来。
听他刚刚的意思，他是被脑海中想象的自己给迷住了？
顿时，咲夜心中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她就说嘛，左逸怎么可能被人勾引，深海里除了她，谁还有本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左逸看着镜中的笑得越发艳丽，摊上的人都看傻了，他顿时不乐意了。出声道：“再去别处逛逛？”
咲夜摇头，“不在这逛了，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跟我来。”
咲夜牵起他的手，一阵温软的感觉从手上传来，左逸立刻就满足了。
和她在一起，他去哪儿都好。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儿？”
咲夜回头朝他笑道：“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
左逸点头，愿意带他去她喜欢的地方，看来他能更深一步了解咲夜了。
......
外面因为灯会热闹非凡，王宫，吕厌的殿内却好像被从宫外的欢声笑语和喧嚣起伏中辟开一般。
往常身着红衣，最能闹腾的王上此刻安静地坐在王座上。
殿内没有任何布置，与宫外相比显得冷清了许多。
李悦从殿外进来，见他正拎着一个兔子灯发呆，灯里连蜡烛都没点。
“这么看好看吗，看出花儿来了？”他叹了口气，走近了调侃道。
吕厌懒懒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去，再一次将目光聚在兔子灯上，眼神有些飘远。
“又不是因为它好看才看的。”
半晌过去，他淡淡来了这么一句。
“恰好从柜子里翻出来了，顺手拿出来除除尘。”
“哦。”李悦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八百多年前的东西，年年都这么巧，那可真是顺手啊。”
吕厌今天难得没心情怼他，把兔子灯放在一边。
宫外是真的热闹，声音一直传到宫内来了。
李悦往外看了一眼，道：“不出去看看吗？”
“去了干嘛？没意思。”
李悦转过身来，盯着那盏扎得不算漂亮的兔子灯道：“你打算抱着它过一辈子？吕厌，八百年了。”
吕厌支着头，眼睛盯着自己脚边的衣料，目光从兔子灯上扫过去。
“果然还是太丑了，扔了吧。”
吕厌看了他一眼。
谁心里都有一块解不开的心结，吕厌也不例外。
活的虽久，但他们都没有看破。都在命运面前，缓缓前行。
他开口道：“倒也不用扔了，想留就留着吧。”
吕厌：“你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向李悦，他不希望在今天听这老乌鸦碎碎念。
李悦道：“邵离已经死了，八百多年过去了。”
吕厌眼中神情微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微微蜷起。
李悦继续道：“她当初没想让你活成这样。”
“够了！”
王座上，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板起衣服严肃的面孔，眼中愠怒的背后似乎更多的是悲伤与寂寞。
吕厌：“你非要选在今天跑来我跟前提这些吗？”
李悦摇了摇头，“今天给你的印象一定很深，我觉得你这样不容易忘而已。”
“李悦，你这是在找事情。”他血红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但很快便克制住将其消退了下去。
李悦的语气没有意思的松动。他道：“我身为人类，却和你一起活了八百多年。吕厌，你别忘了。提醒你时刻保持清醒，是我现在还存在的唯一意义。”
“呵，说得自己有多可怜似的。”
吕厌笑着翻了个身，话里尽是揶揄。“你以为你谁啊，也不怕我哪天一不耐烦把你扔去喂鱼。”
“你会吗？”李悦走至王座下他的位子坐下，从空间里拿出两壶酒来。
他将一瓶扔给吕厌，“走一个？”
吕厌单手接住酒瓶，笑道：“好啊。”
他仰头猛灌了一口，酒辣得他眼角一红。他忍不住呷了一口，道：“这酒够烈。你眼光不错。”
李悦没想他一样猛灌，只是仰头呡了一口。
“说真的，你他妈就是啰嗦。年年这天就在我眼前晃，烦不烦？你不烦，我烦啊。烦死了，呵，烦死了……”
年轻的君王面上染了醉意，谁能知道吕厌他是一杯倒的酒量呢？
他软着手朝李悦又指又点，大着舌头道：“你这人就是讨厌，忒不会看气氛。你说我难得郁闷一次，你出来瞎添什么乱？无趣，无趣！”
李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吕厌撒酒疯的时间也就五分钟。
他抬眼看过去，王座上的人看上去要差不多消停了。
吕厌小声道：“我是谁啊？我是深海的王！”
他声音突然高慷起来，打了个嗝指着李悦道：“你呢？呵呵，你不过是个小屁孩儿。对我指手画脚，切。当年还不到我腰呢。”
“你以为你是谁？呵，你是谁？我...我又是谁？”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仿佛陷入一个无果的死循环，表情渐渐有郁闷变为迷茫。
眼中好像是被酒给辣的，多了些水色。
他忽然笑起来，好像从死循环里走了出来，道：“我是王...深海的王，唯一的王啊...唯一的...”
李悦低下头。他慢慢站起身子，朝他走过去。
吕厌：“你以为你是谁？管得忒宽，这么多年了累不累？嗝，老乌鸦，要不我给你放个假？”
李悦低头看着这个一杯倒，发酒疯五分钟的狗屁君王，道：“睡你的去吧。就算你不给我放假我也能自己协调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扯淡。”吕厌昏昏睡过去：“九年前...你死哪去了……”
九年前那是一个意外，他也没预料到的意外。
但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深海对吕厌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又怎么能走呢？
兔子灯再破，那里有他牵挂的人。八百年过去也没能抹掉那个人曾经的存在。
问他是谁？凭什么管他？
李悦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是自己倒霉，摊上这件麻烦事。
邵离姑姑啊，你说说看，你儿子怎么就这么欠抽呢？
宫外很热闹，他忍不住看出去。
没有人知道在八百年前还没有这个灯会，当时那只是为了哄一个五岁孩子开心的小事罢了。
然而八百年后，物是人非。
至于吕厌，他每年都会选最烈的酒给他。
这一晚，就让他在梦里过吧。他的伤心，就用酒入愁肠来代替吧。
分不清那究竟是心痛还是喝酒烧的，或许是件好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