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行宫也算是皇宫吧。”
江湖中人全都有点蒙。他们名头虽然响亮，实质上都是穷苦人出生，干的事车船漕运甚至拦路抢劫的活计。向来都被人所瞧不起，如今却以勤王军的身份进了皇宫。战马和武器自然不能进入内门，全都暂且存在行宫内门之外。
寿春行宫的面积不算大，但是容纳几百人的广场还是有几处的。
事已至此，蔡晶只能就坡下驴，一面吩咐行宫膳食房准备大锅饭，一面紧急调动禁军，加强守卫。他找来总管太监马维，把安排宴席的苦差事丢给了他。
马维看到这几百号人差点昏过去：“这么多大汉，咱家如何伺候得了啊。”
马维将勤王军安排在行宫最西边的广场，这里离赵冲的寝宫最远，一般吵不到他。
一时间没有那么多桌椅，马维只好叫小太监送来了几百个蒲团和草席。勤王军就在广场上席地而坐。
马维找到陆远，讨好道：“咱家是行宫留守太监马维。陆太守，殿内地方不够大，只能委屈一下各位好汉了，偏殿之内另外设了一桌，大人可以带十位将校移步。”
赵冲口谕是赐宴，却没说要跟陆远一块吃，因此召见也得吃过晚饭再说。
“不必了，我看这里就挺好。”陆远冲马维拱拱手，“有劳马公公。陆某一路上都是跟弟兄们同吃同住的。”
“好！！”沙飞和侯金彪等人齐声叫好。
“好吧。”马维也不敢啰嗦，吩咐手下又搬来十几张席子，就在露天摆开了宴席。
膳食房的食材务求新鲜，因此储量并不大，突然多出几百张嘴，有些措手不及，好半天才上了一道菜，刚放下瞬间就没了。
马维亲自上阵，带着十几个小太监跑得浑身是汗。
陆远道：“马公公，不如你搬一口大锅来，再把食材无论生熟都搬过来，我等自己料理便是。”
“好！！”沙飞等人一听眼睛都亮了，陆公这调理膳食的功夫登峰造极，又要有口福了。
马维求之不得，真的一一照办。
很快，大锅来了，外加几筐羊肉，几扇肥猪肉，几大筐萝卜青菜，还有十几坛好酒。
陆远招呼弟兄们架起铁锅，烧好热水，直接就在行宫广场上烫起火锅来。
六百零八名泥腿子就这么在皇宫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纵是大雪纷飞，也吃得热火朝天。
沙飞几杯黄酒下肚，情绪就上来了：“陆公，从金陵来的路上你唱过一首小曲儿甚是好听，俺老沙也学了几嗓子，要不咱一起唱一个！”
“好！同唱同唱！”侯金彪等人敲着碗筷应和。
陆远哈哈大笑，起头唱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众人齐声应和，兴高采烈。一首离别的名曲愣是让他们唱出了喜庆的味道来。
一曲唱霸，山娃子叫道：“老大，这曲子调子像哭丧，你咋唱得那么欢乐。”
陆远飞起一脚：“就你个瓜娃子嘴碎。”
他这会儿也有点喝大了，转身对众人道：“别听这曲子歌词说的是道别，其实它讲的是男女间那点破事儿。”
“哦？”众人狼嚎，“陆公说来听听。”
“你们想啊，长亭外，古道边，有那么一大片草丛啊！”
“诶，嘿嘿嘿！有意思！”
“还有人说，其实这个芳草啊那就是个女子。”陆远打了个酒隔，“哈哈，不能说了不能说了，你们自己意会啊。”
江湖人中好多都是老司机，略微一想已经明白，拍着大腿狂笑。
笑完了又唱起了第二遍，还越唱越响，马维有心制止都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吵到皇上。
行宫深处，赵冲刚刚爬上床榻，预备与芳草大战三百回合，誓要一雪前耻。
忽然听到远处隐约有歌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嗯？芳草？
又好像有个大嗓门在喊：“芳草，跟俺钻草丛啊哈哈哈。”
“芳草，朕听到有人喊你。”赵冲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芳草自己也听得明明白白，顿时花容失色。
“陛下，我…”
“啪！”赵冲一个耳刮子直接把芳草扇下床。芳草捂着半边脸颊，泪眼婆娑。眼神中一股恨意一闪而逝。
“陛下，芳草冤枉啊！”
芳草是大户人家的妾侍所生，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宅斗中的第一要诀就是要抓住男人的心，也立志要榜上有权有势的男人。她生性风流，年纪轻轻就失贞了。但是学到了一些**女子的手段，会用鸽血假装处子。
她被蔡晶买到之后，一直被训练着如何勾引大人物。眼看已经把天字第一号凯子钓到手了，莫名其妙听到一句话，顷刻间跌入深渊。
赵冲已经套上衣衫拂袖而去。
“来人，谁在行宫中喧哗！”赵冲此刻觉得头顶上绿油油，怒气勃发之下依稀恢复了些往日的风采。
殿外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过来：“陛下，是勤王军。”
“苏州来的？”
“是。马公公安排他们在西边饮宴。”
“立刻宣陆远和蔡晶来御书房见朕！”赵冲说完怒气冲冲地往御书房。
没多久，陆远和蔡晶就在正殿前再次碰面了。
蔡晶捏着鼻子道：“浑身酒气，成何体统。”
“嗝儿~”陆远以一个酒嗝作为回应。
蔡晶黑着脸转身进了书房，陆远紧随其后。
进去之后，只见宽大的书桌之后，一个穿着龙袍的虚胖老人坐在交椅上，呼吸粗重。陆远特意多看了几眼，也就两个月没见，赵冲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挺拔的身姿不见了，头发变白了，皱纹也变多了。原本也是老帅哥，现在就是个油腻老年人。
赵冲也在打量着陆远，见此人容貌出众，气质过人，心道难怪能得昊儿赏识。
“臣蔡晶，参见皇上。”
“臣陆远，参见皇上。”
俩人都没打算跪，赵冲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陆卿家，朕见你甚为面善啊。”
陆远回答道：“陆某今日方才得见天颜。”
蔡晶就在边上挤兑：“陆太守，福隆帝姬可有消息？”
“嗯~”赵冲拖长了鼻音道，“蔡相，朕在问话！”
语气中似乎有压抑不住的怒火。蔡晶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