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个博物馆里的标本，死气沉沉，光是存在就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穿着宽大的黑袍，以往如同翅膀的双手，如今一只化成了人手，利维坦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毒液从他的伤口处蔓延开来，当疫医抽出手时，利维坦虚弱的晃了一下，勉强挥动大弓，让疫医退了两步。
亚尔弗列得趁此机会，强提前血脉之力，缓缓站起离开了趴着的地方。
他与疫医站在一起，捂着胸口面色复杂的看着利维坦，道：“你松懈了太多，利维坦，记得当初，你连每一杯茶水都要过滤，经过各种仪器才饮用，每一次战斗，你的后背永远不会被人偷袭。为什么，如今的你却会被人从背后伤害？”
利维坦踉跄的转过了身，神色仍旧没有多少改变，只是皱了皱眉，最终虚弱却平淡的开口，“你还是放不下吗？亚尔弗列得？”
他的每一个词汇，虽然吐字声很低，但却清晰而连贯，身体上的剧痛，只有从他颤抖的眉角才能看出些许，仿佛胸口的巨大创伤，只是万圣节的化妆。
“你永远都是那么坚定……利维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冷静，永远都是如此，用一种没有人类感觉的方法做事。你屠杀了家人，清洗了阿萨辛，原本辉煌的巴耶克家族成员，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苟活。你对其他神秘者，更是大规模的清洗，不论他是否做过，只凭借预言，你就行事。”
“我曾经崇拜过你，但我在跟随你清洗神秘界时，我便畏惧了你……是的，畏惧，你太不近人情，也太偏值了，你执拗的相信预言圣殿的预言，连自己的家人都痛下杀手。这是不对的，人根本不应该被预言所控制，这是落入了命运的陷阱！”
亚尔弗列得最后低吼道。
利维坦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怅然，但是他却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你不就是想把一切隐患扼掐与幼苗吗！”
亚尔弗列得低吼道。
利维坦听完他的低吼，身体因为失血倚着墙，支撑着自己不倒下，露出了一些笑道：“既然你明白，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做法就是最正确的。”
“但是你太疯狂了，你的弟弟，里萨，就是被你的列奥达尼斯之矛亲手捅死的，他明明那么仰慕你！”
亚尔弗列得的情绪逐渐的开始不稳定，怒吼完这句话后，他气闷的咳了好几声。
利维坦平静道：“理由很简单，他想让阿萨辛统领神秘界，还想掌控所有的传承。”
“他是为了阿萨辛！”
“那必然会付出血与灾厄，并必然让神秘界暴露。”
看着利维坦平静的脸，亚尔弗列得失望道：“明明是你的存在，才让他下定决心，不是吗？当时的神秘界，是最好统治的时候，我们可以控制那些预言者，甚至可以利用我们的秘法，把他们洗脑，让他们彻底属于我们。而你的力量，也足够应付一切，我们可以牺牲一两件圣器，强行恢复魔网，我们可以放出妖魔，让卡玛泰姬无法注视我们，我们还可以打通异维度，让异维度的魔神入侵。凭借着魔网，我们事后可以解决一切的隐患！”
里萨.巴耶克，利维坦的弟弟，阿萨辛曾经的大师之一。
“你疯了吗，亚尔弗列得……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的风险？异维度魔神……你以为你是天父级的强大者吗？就连我，也只是在魔网恢复，神秘彻底复苏后，才把神代之力恢复到天父级。”
利维坦冷淡的道。
亚尔弗列得恢复了平静，道：“是，这件事我说过了。但你明明可以放你弟弟一条生路，你却选择了让他沉睡与石棺之中，让他接受永眠。”
“所以你是为他来讨公道的吗？你所谓的自由，只是借口吗？”
利维坦忽然无奈的叹息。
亚尔弗列得突然失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疫医忽然用那只原本模样的翅膀，拍了拍亚尔弗列得，用温和儒雅的声音道：“不必气恼，你应该早就明白，利维坦首领，心中的理念，是绝对的秩序，里萨的存在，无疑是他为自己掀起血色的源头，我相信，利维坦首领，当时也是痛苦的。”
亚尔弗列得忽然失望的摇了摇头，看着利维坦，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道：“他已经被秩序所困住了……利维坦，里萨是我的朋友，我承认这点，他的理念，说起来我并不支持。我只所以说阿萨辛的统治，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说起来，你是故意的吧？依赖预言的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到自己的死亡，你在试探我对吗？”
亚尔弗列得的话，终于让利维坦不起波澜的双眼，有了一丝变化。
利维坦看着亚尔弗列得，忽然道：“把你的帽子放下来如何？”
亚尔弗列得一滞，但却意外的听从了这一点，疫医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交流一点都不在意，根本不怕出意外，只是又再次死寂的站着。
看着亚尔弗列得，那张至多不过二十六七的面貌，利维坦忽然叹息道：“你已经都猜到了，不是吗？”
亚尔弗列得压抑着情绪道：“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最好的人选。”
“阿萨辛想要脱离我的影响，就必须有一个反抗我意志的人，但是经历过了血色杀戮，那些人基本已经不在了。”利维坦有一种很寻常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然后道：“你与里萨的关系是非常好，我知道，杀了里萨，你必然会恨上我，这就会让你不彻底遵从我的意志，迟早会反抗。而你本身，用是偏向自由的意志。”
疫医忽然开口道：“这样的话，亚尔弗列得阁下，必然会反抗你，而为了得到阿萨辛内部的支持，他必然会用自由，不遵从命运来作为理由，不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哪怕事后他不愿意背负这个理由，火苗也会留下，原本的没有被你影响的阿萨辛迟早会复苏。”
利维坦看着疫医，忽的一笑，这一笑，充满了一种邪魅和释然的感觉
“没错。”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