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的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指挥官打断了。
“你们有手谕或者投影吗？”
此话一出，修女一愣，而教授瞬间就蒙了。
他们……还真没有。
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前还在科研室里搞研究。
当伊莎贝拉亲自出现在科研室里时，他们只能跪倒在地上，卑微的动作下他们连视线都不能超过她的膝盖。
在伊莎贝拉吩咐下很明确的告知了他们要来到前线，要让“火枪手套装”出现在每一个士兵身上。
“我们需要一个崭新的时代，我们的士兵需要一套崭新的武器和装备……
我们需要一个新时代的胜利，我们的国家需要一场辉煌的胜利与荣耀……
而你们需要前往军营，面见那里的指挥官，用自己的一切手段去完成这个目标……达成手段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伊莎贝拉的原话，现在来看那个不惜一切代价显然是另有所知的。
就像是现在的，油盐不进的指挥官就是一个过不去的路坎。
但是他真的油盐不进——换句话说，他真的敢质疑伊莎贝拉的口谕的真实性吗？
这是修女率先思考的问题。
在当年那场塞雷娜公主还在年幼时的订婚宴上，伊莎贝拉敢拎着剑砍翻在场大多数的大贵族和勋贵们，并且还对他父王宣要皇位……
这很明显是一个手段极其狠辣，且不顾及手段是否干净或者肮脏的君王。
事后在伊莎贝拉锒铛入狱之时，和她登基之前，一众军方的高层都用性命担保，蛊动所有具有支持权利的贵族们来支持伊莎贝拉继承皇位……
就从这点来看，当年那场血腥的订婚宴，很明显军方的态度是暧昧的。
要知道整个国家现在所有的支出中，军费和科研的开支占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比例，而科研里绝大多数的项目都是有关战争与军事科技的……几乎是一个穷兵黩武到极点的国家。
那现在有何来质疑？
一个热衷于战争，且愿意直面战争的女皇，怎么可能会拥有一群不听话的将军。
这是唯一不合理的地方，也是修女想不明白的地方。
看着指挥官那淡漠的眼神，拒人千里且生人勿近的狗屁态度。
修女陷入了短暂沉思，
可能就是几个呼吸，也可能是一个瞬间，又或者是一个悠久的纪元。
指挥官也没有在乎，他不动神色的打量着这两位，他有着他的安排……
终于……
她终于看到了问题的破绽。
一个让她潘然悔悟的地方。
“指挥官阁下，我们并没有手谕或则其他的证据，来证明女皇陛下真的对我们说过那样那样的话，下达过让这样那样的指令……”
“那很好，我愿意相信我听见的是（一段痴人说梦的呓语）……”
“但是我们拥有和你们一样的目的，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修女打断了指挥官的说辞用强而有力的态度来让这个事情的发展会向她想要的方向走下去。
“我们可以担保……担保陛下的眼光。”
修女瞳孔里闪过一到白光。
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一片麦田。
“担保？”
指挥官听到这，心底深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的努力终于让科研人员上道了。
“是的指挥官阁下，用我们科研人员的头衔担保……担保用“火枪手套装”一定可以取得整场战争的胜利，而且还是大胜，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
修女盯着指挥官的眼睛，将整句话一字一词的吐了出来。
“怎么样的空前绝后?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很好的词语！”
指挥官现在有点兴奋，他要用话术来将它需要的目的达成，因为伊莎贝拉交代过的，需要……
“我们不会全歼对手，但是我们会造成人类战争史上最伟大且最夸张的战损比。”
“修女阁下……你知道我们这场战争投入了多少超凡部队吗？”
指挥官几乎就要说万岁了，但是他还是需要强忍着那种破壳而出的喜悦，用一张僵硬的脸来继续埋设下，他自认为还算优秀的陷阱，来让这个修女和拉姆·亚达夫教授上套。
“……我不知道，而且也想象不到。”
“我们西葡联邦整个能投入的超凡部队总计是73000人，包括海军，包括陆军，包括后备役、侦查员、低级军官……乃至我在内，整个西葡联邦能够在这场战争里投入的就是这么多……
而包围网联军，不包括那群指挥的军官，仅仅雇佣军人数达到了86000人，这还没有包括还上奥斯曼海盗舰队上的水手！”
指挥官特意强调了这两个数字，
“说实话，如果我们将手上的军队全部打没或者损耗惨重，那么我们抽调全国的人力也没法组织起一兵一卒……
因为我们连退役都军人也全部召回了，总动员的号令随着包围网联军登上伊比利亚的那一刻起就吹响了…
而我们一旦打输了那么我们将失去整个国家的一切尊严、未来、希望……
我们将会面临比前几次战争加起来总和还要严重的局面。”
指挥官盯着修女薄寡冷淡的面容，狠狠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问出了他的致命一击。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能承担的住吗？”
“……”
修女沉默了，她知道了这个指挥官设下的圈套，
她知道了承担的后果，
她足够聪明足够冷静，
但是当这个时代档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种理智与自信将全部抽空。
她像是一个真空里的鱼，没有了水，没有能支撑的一切。
现实抽走了她的骨架、自信，
抽走了她的思考能力和能够任何时候保持冷静的心态，
抽走了她的尊严与那种自认不凡的肯定。
她能依靠的只有身上的烂肉……
哦不，现在连烂肉都抽调了，连着那个好看冷淡的皮囊一起，连带着黑白相间的修女服。
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是一种被放置在锻造台上的孤寂和冷硬。
这是她的灵魂，她能听见一种齿轮磨合的轰鸣声
她像是存在于一个巨大的容器内，周围都是不断转动的齿轮，
那黄铜色的咬口，那银色的发条，还有一个空白的接台。
这是一个时空里的关键时刻，她需要之身面对这个残酷时刻，需要勇敢的说出那个短句，这样才能有独属于西葡联邦的光辉时代。
但是她现在做不到，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象中自己那么坚强。
她只有一种一切选择下的好结果糅杂在一块的选项。
这是她短短人生中得出的结论。
现在她失去了过去人生中得到的一切，面对这个民族乃至人类文明需要面对的关键时刻。
她怯场了。
她退缩了。
她不再肯定了。
她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不敢向前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在这一瞬间，一念刻，一刹那。
需要思考的内容却是整个民族和文明的未来。
窒息般的压力直面于她。
她停下了。
她向神明祈祷。希望能得到一点神迹。
如此虔诚，如此卑微的她，用她过去的一切来换取一点神迹。
她可能成功吗？
失败了。
神灵是一个高贵的东西，
如同旭日一样伟大的存在自然不会存在这种怜悯。
她能依靠的还剩什么呢？
只有她自己了啊，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失去一切后能掌控的东西从来只有自己。
那是一个独属于她的灵魂。
是从母体里得不出的肉体，是父亲亿万选项里选不出的答案。
她只能依靠她自己。
站在整个时代的枢纽处，她做出了她的选择。
这是属于一个卑鄙者的墓志铭，
一段属于高尚者的赞歌。
是一个勇敢的平凡人，做出超越平凡的壮举！
“我不能承担，也没法承担的了……”
她看着指挥官脸上那不断变化的阴晴，说出了她的选择。
“但是拉姆·亚达夫教授可以，
如果教授还不能行，那就加上我这个虔诚的修女，作为旧时代‘第十缪斯’的后代，
我们家族过去对神的信任和虔诚来作为这承担一切的担保，
用来换取一个独属于西葡联邦的未来！”
说到这的她仿佛听到了，机器碰撞的声音，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一切的剥和，一切的忤逆，都诞生于此。
指挥官终于笑了出来，他从袖口里掏出了藏匿许久的羊皮纸。
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条款……但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没有签上担保人的姓名。
“请签字吧，拉姆·亚达夫教授。”
“这……”教授一脸懵逼一脸茫然，常年科研的他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思维运转能力。
“当修女阁下说出那句话时，不管您愿不愿意，您的名字作为担保，都会出现在这上面，因为这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指挥官认真的说到。
“我想不出可以用什么办法来让这个国家获得一场大胜。
现在我们如果参战，结局在我的指挥下最好的结果也是一场惨烈到极点的胜利。
部队能有一成回到这都是耶和华保佑的结果…
但是“火枪手可以“，因为整个西葡联邦为这个套装已经做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准备，我们只需要一场胜利而已，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一场记录在人类战争史上的大胜！”
指挥官说到这就那份羊皮纸就那么一甩，也不管它飘向何方，
就扭头看向窗外，那是一队队整齐的士兵，
他们站在星夜下，像是一杆杆冲破云霄标枪。
在那天际边旭日的照耀下，闪耀着度属于西葡联邦的光彩。
而这份光彩矗立在整个伊比利亚的土地之上。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通向更远方。”
指挥官肯定的说到，无比肯定。
胡安娜修女也补上了一句。
“这也是独属于西葡联邦的黄金时代……永痕的黄金时代。”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