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不放心将大孙女留在厨房才决定悄悄下来看一眼。
不曾想竟叫他听到如此令人目赤欲裂的一席话。
他没有看到、听到这两人说什么，但经过刚才这么一遭，他现在看谁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审视的看着两人。
厨娘还算镇定，却不敢直视老爷子笔直尖锐的双眸，恭敬的弯下腰，“老爷子。”
另一名佣人年纪轻，阅历浅，当即便有些扛不住老爷子的目光，冷汗直冒。
她神色慌张、目光闪躲：“老，老爷子，我没、没有……”
不像厨娘，有一门手艺在身，一把力气就是她的谋生之道。
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只要能让她留下来，她绝对不会再做类似的蠢事。
如果可以重来，她绝不会再跟着同伴嘲讽、挖苦大小姐。
她后悔了。
“你们两个，”聂老爷子稍作沉吟，还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来得干净妥当，“给你们多发三个月工资，过后去找德叔主动辞职。”
“老爷子，老爷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她真的这么做的时候不严辞制止，不该袖手旁观，我知道错了，老爷子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抬手伸出两指并拢，赌咒般苦苦哀求：“从今往后，我一定唯大小姐是从，大小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聂老爷子抿唇不语，刚才听到的那些讽刺、贬低大孙女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荡，可是他并未听到这两人是否参与其中，虽然她们关键时刻却没有站出来维护大孙女，但他请的只是佣人不是跟自己做事的助理，两人的表现他不太满意，但这两人在聂家工作时间不短，且一直以来还算认真踏实没犯过什么错，若真因此就直接将人解雇送回，难免有不讲情分之嫌。何况新物色的人未必就有这两人好。
佣人一看聂老爷子脸上的松动，便知仍有一丝希望。
蓦的，她突然想起什么，猛的看向聂征。
是了，还有大小姐，照这个形势来看，老爷子还是在意大小姐的，若是大小姐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或者是直接开口把自己留下呢，那老爷子还会铁了心把自己赶走吗？
佣人难得机灵一回，她急切道：“大小姐，您快跟老爷子说说啊，我绝对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也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大小姐，您还记得吗，刚才我还阻止她了？！”
“大小姐。您快跟老爷子解释一下，您开开口，我就能留下来了，您就行行好，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等着我送钱回去供他们上学，求您了，您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这一次！”
“大小姐！”佣人语带哭腔，双手紧紧拽住聂征手臂，用力地仿佛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聂征抿了抿唇，抽出手臂后退一步，她盯着佣人的眼睛，道：“正是，大小姐您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分得清食盐和白糖么？！”
佣人脸上的真诚慌乱和哭求的动作一僵，聂征竟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神态将她之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刻薄、轻视的语气和神态。
完了，彻底完了。
她踉跄一步，险些站不稳，她知道，自从这句话一出口，她想要继续留在聂家的希望彻底破灭。
无论她再如何不甘心，依旧没有改变被解雇的命运，甚至连一开始聂老爷子说给的三个月工资的补偿她都一分没有拿到，只拿到了这半个多月的工资。
聂老爷子闻言脸都绿了。
那点微薄的恻隐迅速从他脸上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佣人灰溜溜离开聂家。
德叔出面将人退回永洁家政，虽然他当时一再强调她并没有犯错，但永洁家政的人也不是傻子，接到聂家继续寻找合适的佣人以及后面一系列条件后，他们便清楚这佣人八成是做了什么惹了主人家不喜，只是人家心善大度，所以不跟她计较罢了。
顾客心善大度是客人的事，他们却不能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便是不识抬举了。
于是之后佣人能接到的便成了一些薪酬待遇和人际关系都比不上聂家的任务，忙忙碌碌勉强能够糊口，再多的、比如存点钱什么的就没有了。
佣人找负责这方面的主管谈过几次，主管每次都答应的很好，后续消息却总石沉大海。
她一日比一日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聂家老宅，处理完一个，还剩下最后一个，聂老爷子将目光转向厨房另一名在场人员。
早在看到聂老爷子满身怒火时，厨娘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从前看走眼，小瞧了大小姐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
而且是大错特错，这位大小姐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怕一点不比叶芜小姐低，甚至……叶芜小姐也是比不上大小姐的！
认清楚这一点，厨娘醒悟的很快，当即便一脸愧疚地检讨：“老爷子，我没有及时阻止，我愧对您这么多年的信任，即便您不解雇我也是没脸再在聂家待下去，还请您准许我向您请辞！”
她不经意的提起这么多年在聂家工作，以退为进。
如此一来，聂老爷子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厨娘不比其他那些普通佣人，总能很快找到附和要求的。
尤其像聂家这种能够伺候老年人的厨娘更是不好找。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