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周洋之前说里面停不了车,只有办了月卡的车才开得进去,所以他才特意将车停在路边,大晚上停在这里是不会被交警贴罚单的。
自从今早得知王倩的事情后,周洋这一整天都以泪洗面,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对她而言,王倩不仅仅是她的老板,还是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姐姐。平日里王倩对她都很照顾,有什么都会与她分享,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家事也或多或少会跟她提及,两人也会互相分享彼此的一些小秘密。
以致于有时候,周洋甚至都会出现王倩就是自己亲姐姐的幻觉。
其实王倩被张强家暴这事,也不完全是周洋自己仅凭她身上的淤青而猜测,偶然间王倩也提到过,当然这都是在周洋的再三追问下,她才稍微吐露了一点。
所以,自始至终周洋都知道王倩确实有被家暴的经历。但她却没有在警察面前明说,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总之,她也因此而感到痛苦。
现在,姐姐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听警察说极有可能是被张强杀害的,这跟家暴的事大概脱不了关系吧?为什么好人的命运这么坎坷,还得不到好的回报?这让她很难接受。
她除了难过,就是害怕,一种来自心底说不出来的害怕。
封逸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当警察问完话后就一直陪着她,带她去这逛逛那走走,路上也想尽办法的主动找话题,开导她,安慰她。
这对于他自己来说,也算是很大的‘挑战’了。毕竟从来没有和周洋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周洋租住的地方是个年代久远的拆迁安置房,周边基本没有什么配套设施,除了交通方便,其余不值一提,没有公园,没有广场,更没有商城。
以前倒是听周洋开玩笑说起过,自己租住的地方与店铺虽然离得不远,但感觉像是两座城市。形成了一道贫富分界线,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大门口有一家超市灯还亮着,这地方很小,还没有‘垂感小仙’的过道宽,与其说是超市,倒不如称它为小卖部更贴切。
如果是要买点蔬菜水果都要去离这一公里以外的菜市场。
之前还听周洋说过,这里住户也很少,大多都还是中老年人。选择租这里主要是租金便宜,没有新城区的灯红酒绿,反而每个月能省一部分不小的开支。位置虽然偏僻点,正好也落个清净。
从小区门口到周洋住的那栋还有一段路要走。
小区没有门禁,只有一个仅供人通过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着,进出自由。
门卫室昏暗的灯光下,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稀疏,披着一件棉大衣,正靠在竹椅上打瞌睡。这形同虚设的门岗,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
封逸在门口望了望,小区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路,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洋,在心底确定了下。
“这黑灯瞎火的,我还是送你上楼吧!”
周洋点点头,久违的露出了微笑。
到了家门口,周洋迟迟不肯开门,傻傻的愣着门外。她不想就这么进去,她多么想让封逸留下,能陪着她,但始终开不了口。
心里期盼着封逸能不能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什么两人的关系这么微妙,明明彼此都很在乎对方,却都不愿打破那道墙。
这种感觉就如同楼道墙面上的裂缝,明明看得见,但却无能为力。
“怎么了?”
“.....没什么,那我就先进去了。”周洋打开了门。
“嗯,快进去吧,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封逸哥,路上小心。”
“别客气,回头见。”
周洋明白,‘垂感小仙’已经不再营业了,或许以后都没机会再见面了。封逸所指的‘回头见’大概是打电话的意思吧?
两人默默地望着对方,相互点了点头。
随着彼此的一声再见,门也‘哐’的一下关上了。
封逸并没打算离开,他知道周洋状态不好,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于是,在下了楼梯后又折返了回来,坐在了旁边的楼道上。
他认为或许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陪伴吧。
而周洋则是背靠着门,缓缓的坐在地上,抱紧膝盖。她将头埋进两膝之间,开始嘤嘤啜泣。
直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才从悲伤中惊起。
“周洋,没事吧?”
封逸听到哭声赶紧过来确认。
“嗯....没事.....”
“噢,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屋外。”
周洋没有料到封逸还在屋外,她确信刚才从猫眼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现在她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她慌忙的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打开门。
“你进来吧,封逸哥,外面冷。”
“哦....还是算了吧,不太方便......我就在这儿也一样,我这国防身体不必担心。”
封逸推诿到,他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肯定不行,更何况这大晚上的。他很清楚男女之间最可怕的就是“单独”二字,这一点他深有体会。毕竟‘单独’二字胜过任何流言蜚语!
他的心里确实喜欢周洋,也正是因为这样,更不能让人误会。自己是孤家寡人,倒也无所谓;但人家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坏了名声。
“行吧,那你回去吧,我真没事,不必在这守着。”
周洋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失不见。
封逸也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可能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吧?亦或者是周洋状态一直不好,情绪低迷?
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敢多问,乖乖听话就行。大不了走了再回来,他想。
“行,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要下楼。
脚还未踏出半步,却又被背后周洋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镇住了脚步。
“封逸!”
他很确信,这是周洋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大名,而且还这么大声,声音中隐约能感受到一丝埋怨。
“我让你走你就走吗?”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我......”
“你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我不跟你说你就不说吗?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应该男孩子主动点吗?非要我指着你鼻子说喜欢你,你才肯接受我是吗?一个女孩子这样做你难道不觉得很轻浮吗?你就不能勇敢一点点主动说一句喜欢我吗?还是说你自始至终都对我没感觉?”
周洋一字一句的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字字动情,句句戳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也许是长期压在心里的爱无法释怀。
说完这些之后,她也很懊恼。但事情已然如此,没有办法逆转。她只能等着对方的回答,眼中带泪,注视着封逸。
那双眼里混杂着无奈、后悔、以及期待......
“对不起.....我......”
“又是对不起吗?呵....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洋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关门,连再见都不愿说。
此时封逸迅速地上前用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厚重的金属门将他的一只手臂压住,他顾不得疼痛,一把将周洋抱住。
他知道,自己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恐怕真的会错过一生。
“啊!你的手....”
周洋后悔地惊叫。
“不用管它!”
封逸红着眼,情绪激动。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说了。”
“我喜欢你......我不能向你表明真心,我有我的苦衷。听了你刚才的话,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些都是我懦弱的借口......我不能失去你.....”
他忍受着从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快速地将自己对周洋的真心吐了出来。
他从没向女生表白过,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觉得刚才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但能确定的是,说完之后心里舒畅极了。
听到封逸的肺腑之言,周洋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搂住封逸,太多想说的话都压在了心里。
她明白,这时刻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她的心,封逸都能感受到。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