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敢相信，王倩当时是假死状态。明明自己已经确认过，怎么会是假死？既然如此，那怎么后来又死了？
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混乱。
之前才被“鬼魂”吓过，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他感觉脑袋快要承受不住了。
——如果当时王倩真的还活着，或许将她救醒，两人可以一起处理掉张强的尸体。反正王倩对张强也没有任何好感，对方还经常家暴她，还没有性功能.....
处理掉尸体后，两人还可以继续在一起，哪怕是和李雪离婚也行，总比现在待在这里当个杀人犯要强。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痛苦。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是吗？”刘川继续凝视着他。
“她确实是死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马斌继续垂丧着头，说话声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据死者王倩的姐姐王丽所说，王倩夫妻二人都有着潜水爱好，游泳也特别厉害，两人也正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下认识的。而通常潜水爱好者与登山爱好者，或者说运动员之类的人。他们窒息的时间通常要比普通人延长3~5分钟。”
“所以，她正是比普通人多坚持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当时被你判定死亡的王倩，正属于类似于假死的状态。”
“而你，在她身上拿手机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她尚存的微弱心跳，所以你才将其彻底掐死，将死之人，花不了你多大功夫，所以这办起来很顺利。”
“这样，你就顺理成章的把她的死嫁祸给了张强。”
“然后你再将屋子里清理一番，消除了你认为可能存在威胁的任何痕迹。最重要的一步是你将张强伪装成了自杀。这样一来，这案子就变成了夫妻两人因闹矛盾而发生的命案。”
“丈夫杀了妻子之后，自知死罪难逃，选择自杀。”
听了刘川的分析，马斌只是不停的摆着头，他仍然无法相信。
在他记忆中，王倩确实是死了的。
片刻，他突然扬起了嘴角，他在笑，笑得那么难看。
——这个臭女人，到死也没放过我吗？就这样撑着一口气等人来救吗？若是真让她醒了过来，岂不是还要告我杀人，告我杀了他丈夫！
难怪当时她情绪挺激动，还说着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迟早有人知道。她还那么着急的想要结果。
看来她早就做好了与我同归于尽的准备？
是我被她算计了！
活该！到死都没人来救你。
不，或许她根本就没打算活着。
只不过你确实如愿以偿了，你拖着最后一口气撑到张强死，确实让我深陷泥潭，没有任何证人，也没有任何解释，警方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你。
因为我杀了张强，如果不杀你，我也逃不掉。
如果正如警察所说，你当时还活着，那么你一定是听得到屋子里的一切。看来，就是这样才支撑着你的那口气，一直活到最后。
我本来是想借口杀张强只为自保，然后让马雄替我找关系保命。现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你到死都要来害我。
一时间，马斌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哈哈哈....”
他开始大笑。
“死了更好，其实我就是想让她死。”
“她都快要把我给逼疯了，逼着我跟她结婚，逼着我留下她肚里的孩子，在她逼我的时候我就想除掉她了，但是一直想不到好的办法。”
“之前我本就是装晕，当时我被张强击倒后，只是短暂晕厥，之后就清醒了过来，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许张强发现她还没死透，又继续补刀呢？但当我看到张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我很兴奋，终于不用我动手，有人替我扫清障碍了。”
“哈哈哈.....”
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但我知道张强清醒后肯定会继续杀了我，所以，我先下手为强，偷袭了他，一击将他刺死！如果不一招毙命，我就会有被反杀的危险，即使幸运地活下来，也可能重伤，到时候肯定也逃不了的。”
“确实如你所说，我经常练靶子，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我就是想她死！我就是想她死！他们两个都得死！”
“哈哈哈......”
马斌的情绪明显出现异常，刘川断定他应该是受到了刺激，看来他确实不知道王倩当时还活着。
那么问题来了，王倩当时确实是一息尚存，如果不是被二次伤害，那么脖颈上更深的掐痕又是怎么回事呢？
刘蔷之前寄出去的报告在昨天已经有了结果，他的老师和一些专家已经给出了最终的结论：死者被二次杀害，死亡前呈昏迷状态。
马斌没有动手，张强又已死亡，屋子里没有第四人，这又该如何解释的通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两次都是张强一人所为，这虽然不太现实，但也算勉强解释得通。
第二，也是最不可能的，那就是现在还有第四人！
“你先冷静点，不管什么原因，总之结果是你杀了人，这个没办法否认的。”
刘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地说到。
“不好意思，审讯还要继续！”
马斌也不再大笑，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夹杂着悲伤、遗憾、愤怒、痛苦、害怕、诡异和兴奋。他似乎把他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演了一遍。
沉默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
“将张强伪装成自杀以后，我便逃走了。”
“怎么逃的？”
“爬楼梯。”
之前保洁阿姨确实说看到有人影快速的从楼梯闪过，而且同样是往上走。
刘川点点头继续问。
“你去了几楼？大概什么时间？”
“楼顶.....为认为哪里会比较安全......我不记得时间了，当时心里确实很慌乱。你们可以推算一下，处理现场的时间可能花了二三十分钟吧，真记不清了.....”
“滋.....我的头好痛.....”
说完，马斌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他费力地用手抱住头。冰凉的手铐将他的手腕勒得通红。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小区？”刘川继续发问。
“正常下班的时间点，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我一切如往常......”
“晚上你便去找了马雄，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对吧？”
“没错。我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述了一遍，他还打了我。但他依然要为我想尽办法，不能让我被警察发现。他欠我的，欠我父母的......这都是他应该的。”
“如果没有他，父母就只爱我一个，如果没有他，我就是家中独子。我才是他们的儿子，我才应该享受他那样的待遇。”
“是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所以我要不停地给他制造麻烦，让他去替我擦屁股。他好像也挺乐意的，哈哈哈.....”
“每当看到他为我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心里就忍不住狂喜。”
“这就是他抢走我的父母的报应！”
眼前的犯人只顾不停地宣泄自己的情绪，他将心中压抑已久的仇恨彻底释放了出来。
刘川似乎也明白了，马斌为什么变得如此极端，这和他的原生家庭离不开。但这并不是他犯下这等罪孽的理由，他做的一切都不可饶恕。
只是还有一点，他想要弄清楚。
“你暂且平复一下，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看着刘川难得严肃的脸色，马斌也对这个将要提到的问题产生了兴趣。
“说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你拒不承认，是马雄让你这么做的吗？”
“当然，他交代我这样做就行，他说只要我不承认杀人，其他的都好办。”
“但是，你就没想过吗？我们可以查DNA，查到DNA就能证明孩子是你的，证明孩子是你的，也就意味着你一开始就在撒谎，我们也就用不着装神弄鬼来诈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斌问。
“马雄这么精明的人，不会没想到这一点的。”
看着眼前的刑警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马斌也愣了片刻。
“这个，我也有过跟你们一样的疑惑，但他跟我说，就算你们查DNA，他也能想办法。他还说，这死在肚里的胎儿，能不能查到DNA还是个问号，叫我不用担心。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确实挺有能耐的，他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这点毋庸置疑。”
“但你和王倩的事，却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边让你拒不承认，一边又先开口告诉警方。这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刘川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更不明白，刘川所提到的DNA这个问题，马雄为什么却满不在乎？难道他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帮自己？难道他就是哄骗我？
看来是了，是他跟警察说了我跟王倩的关系。
真是可笑，我竟然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清醒过来的马斌只是冷笑一声。
“呵......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就是看隐瞒不下去了，避免殃及到他和他的公司，所以才出卖我的吧。”
“或许是那么回事儿。”刘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没了。”马斌摇摇头。
至此，审讯结束。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