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大家吃的是香喷喷的烤兔肉和鹿肉炖山笋，再加鹿血汤。当着金鲤的面，顾有榛不好说什么，但是这些大热的东西吃下去，第二日起来，他又烧了条亵裤，换了床被褥。
他又穿上了那件宽大的袍子——昨晚，金鲤跟他说好了，今日不再打猎，就在庄子里泡温泉。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脸色凝重的顾檀。
“国师，京中急件！”
顾有榛接过，看清信封上的笔迹，他脸色也变了——这是铭帝亲笔。他来这庄子，是向铭帝报备过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传信？
快速浏览一遍，再确认一遍，顾有榛吩咐：“通知小鲤，即刻返京！”
直到马车启动，金鲤还是懵的，但她没有多问。顾有榛很少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能让他揪心的，肯定不是小事。
马车驶出一段路程后，顾有榛先开了口：“小鲤，在桐州用过的那个治瘟疫的方子，你可还记得？”
见金鲤点头，他才接着道：“边城突发瘟疫，圣上急召我回京，你将方子写出来，我叫顾檀先回去筹备药材。”
“师傅，边城瘟疫是何症状？”
“发热，咳嗽，乏力，类似风寒，十天半月后若是好转就无事，否则多数丧命。”
金鲤心中“咯噔”一下——这明显是呼吸道疾病的症状，传染病里最难防治的就是呼吸道疾病，因为它的一大传染源是空气中的飞沫，人可以暂时不饮食却不能一刻不呼吸。
金鲤摸出一支铅笔，一边写一边说：“师傅，桐州的方子防的是洪水后的瘟疫，那种瘟疫以腹泻为主要症状，不适用于边城。当务之急，是要减少边城人口的流动，万不得已需要外出的，一定要在口鼻处包上布巾，布巾需选用纹理细密的布料，至少三层，两个时辰更换一次……”
金鲤穿过来的时候，全国人民刚好战胜了一场全所未有的疫情，想不到在这大殷竟然也让她遇上了。她快速回忆着战疫的情景，将自己想得到的事情全部写了下来。
听着金鲤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分析下来，顾有榛那颗被焦躁、担忧、哀愁等诸多情绪占领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他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女子。生平第一次，不用测算，他就能肯定——有她，他们一定能战胜这次疫情。
去的时候他们不用赶时间慢悠悠走了两天，但回京只用了不到一日。顾有榛直接进宫，金鲤却去了云霁院。
“顾桐，照我说的，开始收拾行李……”
御书房内站满了人，顾有榛进来的时候，宋燃正跟宋烁争论不休。
“父皇，疫病爆发已经过去十日，这十日，不知有多少人离开边城，这些人都有可能将瘟疫带去各地，所以当务之急一定要派八百里加急，立即封了边城！”
顾有榛有些意外——因为宋烁这个说法，竟然跟金鲤一致。
宋燃一脸不赞同：“万万不可！现在正是过年，百姓辛苦一年，趁这时节正好走亲访友，你将城封了，老百姓出不来进不去，没病的也会憋出病来！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派太医赶去边城，抓紧研制药方！”
大臣们支持宋燃和宋烁的都有，顾有榛看着他们一如既往地开始扯皮，铭帝又明显是一副耐心倾听虚心纳谏的模样，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倒：“陛下！臣愿即刻前往边城治理瘟疫！”
“国师，刚刚又得到急报，原本十日发病已变成五日，死去的人也已达上千，说明疫情愈加严重了，而且……”
铭帝看了一眼柳行东，说道：“柳大人已经测出，此次瘟疫凶多吉少！要想化解，除非出现神迹！”
柳行东的测算也是刚刚才送来，在场其他人都没见过。宋燃看了一眼柳行东，柳行东微微点头，宋燃会意，当即说道：“父皇，既然柳大人已经测出结果，儿臣收回刚才的话！边城不过两万百姓，不妨如四弟所愿，我们索性将城封了，若是疫情得到控制再将城解封，若不行，就用黑火药炸了！”
宋燃此话一出，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大臣们甚至顾不得这是在御书房，纷纷议论起来。听着耳边大家言语中多是对宋烁“心狠手辣”的不满，宋燃暗暗得意——柳行东测出的结果他早就知道，谁都知道瘟疫一起就得封城，说不定现在边城的官员已经下了这个命令，但他刚刚这样说就会让大家看到他的宅心仁厚，然后，再故意承认是自己想岔了，顺便把正常的封城说成炸城。果然——已经有大臣跪在地上反对了。
顾有榛深深看了一眼宋燃，又看了一眼涨红了脸急于辩解的宋烁，他没心思理会这些暗涌，再次请命：“陛下，疫情耽误不得，请允许臣立即出发！”
为了让铭帝尽快下令，顾有榛还说：“陛下，臣是国师，如果真要靠神迹救边城的百姓，那么这个神，必定是微臣！”
许是顾有榛太过自信，太多坚定，铭帝提笔亲手写下了一道圣旨，命顾有榛为钦差大臣即刻前往边城。出发前，顾有榛将金鲤写的那张纸呈上：“臣还有一个要求，我离开后，恳请陛下按金鲤说的筹备物资和人员，尽快送往边城！事关重大，臣希望此事由四殿下亲自督办，户部全力筹措！”
铭帝自然应允。
顾有榛连国师府都没有回，派人去通知了金鲤一声，就带着顾檀和顾梓快马赶往边城。
宋燃和柳行东是一起出的宫，望着顾有榛疾驰离去的背影，宋燃冷着脸说：“顾有榛就是喜欢跟本王对着干！”
“王爷稍安勿躁！顾有榛是人，不是神。老夫的测算没错，这场瘟疫没那么容易化解。”
“可是，你不是说还是会有变数的吗？若是我们将瘟疫控制下来，那将是不世之功！”
“控制瘟疫唯一的法子是寻到合适的药方，若是我猜得没错，四殿下肯定会去太医院请太医去边城，王太医和李太医最擅长治瘟疫，若是负责治疫的是王爷您，王太医和李太医当然就得立即出发，但现在……”
宋燃了然：“王太医和李太医年事已高，又一直负责父皇的龙体，当然不可去边城……”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