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入中阴身阶段，大黑天警惕心不会放松——任何人面对一个浑浑噩噩的死人灵魂，都会情不自禁地放松。
哪怕一丝，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没有这一丝放松，楚河不敢肯定和平主义者能不能发挥作用。大黑天还会不会答应他的邀约。
如果不答应。
他将丧失主动权，一切准备都是白费。
他转头看向皮革，悠然道：“到目前为止，游戏的所有东西我都用上了，而且用处都不小。”
曹正没有说话。
关于自家老板经常的疯言疯语，他已经习惯了。
楚河自顾自说道：“但只有我最初得到的‘顶替张曼莎的身份’没有用，我一直不知道用在哪里。”
他舒了口气，沉声开口：“现在我知道了。”
“我要进入大黑天庙，和另外一位操纵牙仙的觉醒者一起进行神降。这样……肉体凡胎的坐标才能吻合林涵尸体的所在，才不会让大黑天怀疑。才有机会让祂松懈。”
“这个身份，是将祂引入作战地点的最后一道桥梁。”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林涵现在是假死状态被送入大黑天庙。
如果他真身不在，这个假死很可能变成真死。
作为进入游戏遇到的第一个NPC，感情就像八百万DNF勇士对赛丽克那样。如果不是必须，他还是希望留对方一条命。
既然对方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到结束以后，仍然做个普通人吧。
“还有，作为牧首的我不出现，另外那位觉醒者一定会感觉出了大问题，说不定会停止神降仪式。”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大黑天庙。”他轻轻拍了拍皮革：“多亏有它，我在看到对方留言的时候想通了很多东西。”
曹正愕然道：“老板……这么说……您之前想对大黑天动手，并没有全部的详细计划？”
还有这么玩儿的？
临时补充可还行？
楚河疑惑看向对方：“打个副本最多做做准备，要什么计划？了解BOSS技能吗？”
“我打个副本还要问他愿不愿意？”
曹正哑口无言。
心中却已经五味杂陈，对比起特别应对司的小心翼翼，罗酆山的代行者简直是霸气侧漏。
听听这是什么话？“我要灭你，与你何干？”“我陈北……我罗睺打个BOSS，何须向人解释？”
顶级势力的自信心已经要满溢出屏幕了。
“可是……老板，恕我多嘴，我还是感觉有些奇怪。”他忍不住说道：“明明您对大黑天如此谨慎，但是……又非常的不慎重……我难以表达这种错位感。就像……就像扫黑防卫队一样，要对一个大黑帮动手，却没有详细的计划，但又偏偏对主战场地下了大功夫……抱歉，我想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楚河当然懂。
但没心情和他解释。
玩家从不怕死，所以心态和土著面对神灵当然完全不同。
他挥了挥手，示意曹正离开。
曹正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并没有多问。而是说道：“老板，刚才特别应对司的医疗部已经过来了，为林涵做了手术。他的能力叫做外科手术刀，我不了解。但林涵确实陷入了假死状态，任何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巾，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摊开，里面是一颗鲜红的玻璃珠。
和张曼莎包里的不同，这枚肉体凡胎隐隐绽放出猩红的光芒。
楚河将它放到眼前，能清楚看到里面有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莲花之上，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正婴儿一般悬浮。
“肉体凡胎拿到了？”楚河接了过来，随后立刻看向皮革。
对方应该会有反应。
几乎就在同时，皮革上红字飞快显现：“无面女，你已经拿到了肉体凡胎？”
“是。”
“是否需要支援？”
“不用。”楚河随意写道：“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我们等于是和特别应对司彻底撕破脸，我希望你的速度更快一些。”
“放心。”皮革上飞快显示：“一切准备就绪，你什么时候能到大黑天庙？”
楚河考虑了一下：“明晚十二点前，这里还有一些东西要处理。”
那边立刻回复：“务必尽快。”
再没有文字出现。
“忙你的去吧。”楚河让曹正离开。对方满腹心事地走了。
关上门，他还是忍不住转身看了许久。
“作为典狱长，心理学是我的必修课……”片刻后，他才转身，揉着太阳穴喃喃道：“但我实在无法理解老板的心态。”
“他身上每时每刻都带着错位感……明明是挑战神灵，这种立刻会丢命的事，却做得像过家家一样。但偏偏又正式宣战……实在想不通。”
房间内，楚河看了看种，咬牙站了起来。
一次一次在房间内走动着。
不是喜欢这种感觉，而是他必须适应高跟鞋走路的触感，否则……一旦被发现，自己交出一血是小事，破坏整个计划才是大事！
走了一会儿，就感觉脚尖生痛。
他脱了鞋，搁在自己大腿上，脱了鞋一边揉一边感慨：“为什么女人会喜欢高跟鞋？这不是刑具吗？”
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站了起来。
模仿记忆中张曼莎的行走动作，说话语气、声线。
足足好几个小时，当挂钟敲响十二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还有二十四个小时。
最后一天。
倒计时开始，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有些加速，竟然感觉到了当初萌新初进团本的激动。
“那时候看什么都新鲜啊……”他闭上眼睛，从脑海中的画面环顾整个城市。
死气沉沉。
路上一片死寂，没有一个行人，只有特别应对司的防卫人员在布控整座城市。
道路两侧的各色小区中，一扇扇窗户后面，布满了一张张不明所以的好奇面孔。
阴冷的风在地面打着旋儿，卷起碎纸垃圾，不知去向何方。
城市中心，那一扇如同旋涡一般的副本大门无比醒目，周围已经布满了无数防卫人员。荷枪实弹，一根根乌黑的枪管笔直指向旋涡。
围绕他们的，是数不尽的牙仙，猩红的眼睛在暗沉的天幕下，仿佛一盏盏悬挂的红灯笼，无比渗人。
楚河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特别应对司和当地防卫部门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现在的永安市就宛若暴风雨前的海面。只需要一个浪头，就会掀起万丈波澜。
就在此刻，一道恢弘的声音响起所有玩家，以及大黑天势力所有信徒脑海中。
“倒计时开始。”
“24：0：0。”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