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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冤家路窄

作者:危余 下载:九十日春光流年渡TXT下载
    良渚的冬日一向怒雪威寒,天地肃杀,千里内一片银白,几无杂色。

    城内,漫天飞雪,两骑并排不慌不急在银雪铺地的街道上前进,一匹马上之人,身穿敝裘,双手俱都缩在衣袖中,看上去十分惧冷,将马缰系在辔头上,马虽极是神骏,人却十分虚弱,头戴一顶风帽,紧压着眼帘,挡住风雪。

    另一匹马上,坐着个面容清隽,神色平和安适的男子。

    怕冷的男子摘下风帽道,“离忧,这样冷的天,你非出来踏什么雪,闲着没事干?”

    季离忧将风帽给他合上,“我叫你别跟出来,你非要跟着我。”

    “冷天就该钻进被窝里睡觉。”

    “日日睡,骨头都要睡软了。”

    “我又不用上朝去,睡软了骨头怕什么。”他朝手心哈气,呼出一阵白雾。

    这两骑所去的方向,正是良渚城外一座著名的寺院。此刻马上人极目望去,已可望见那山中寺院朦胧的屋脊。

    寺院坐落在冰冻的护城河西,千檐百宇,气象恢宏。

    季离忧在寺院外下了马,伸手要接他下来,他却调转马头,“我去山下的小酒馆喝酒去,你自去拜佛吧。”

    季离忧向他的背影说道,“我很快去找你,你别乱跑。”

    入了寺院,季离忧站在佛像前看了很久,前一个人拜完,轮到他入内了。

    只见他跪倒在佛祖面前,虔心请愿,并抽了一签。

    出了佛堂,外面遇见一个携妻前来求子的男人。

    他并不信佛,但碍于爱妻再三请求,只好陪她前来,妻子在僧人那处解签,他便在外面等候。

    季离忧在看着佛寺外墙上连绵的佛经,不由得伸手一触,这样深的笔力,又都是刀剑所划,可见此人武功已炉火纯青。

    山下的酒馆中方才还坐满了人,上山之时季离忧和说书人还见这里宾客满堂,此时却只剩下了几个人,酒馆内外也已安静不少,雪还在下,方才一行人上山的路已被新雪覆盖。

    说书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酒馆内酒气冲天,但这几人面上仍是绝无酒意。

    说书人低声道,“可惜了,看热闹只有我一个人。”

    酒馆中,有两人身材枯瘦,面容冷削严峻,有如一对石像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彼此却不交谈。

    还有一人右腕已齐肘断去,说书人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用完好的左手捡起盘子里的花生米下酒喝。

    还有一人不停地喝酒,但每喝一杯,便要弯腰不住咳嗽,他却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宁可咳死,也不停下。

    酒馆后面的长阶曲廊通着一处大厅,厅内炉火熊熊,众人在此处也能看见那大厅的情况,大厅有一面环山,那环山的一面有个大窗子,这酒馆里的冷风正在从那扇大窗子里吹入的。

    这几人不是同坐一桌,每个人都坐在一桌酒筵的上首,谁也不肯居于下位,所以无人同桌。

    见他们互相不对付,气派却都不小,神情也都倨傲已极,说书人便知这些人一定有些来头,看见几人身上腰间没有什么玉饰,发冠上也不沾金银,想必不是世家之人。

    这几人目中神光,都极充足,想必俱都是少年得意的武林高手。

    他们彼此间又似相识,又似陌生,却绝非来自一处,此刻同时来到这里,说书人一时间对这些人有些好奇了。

    正想着,其中一个人对他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里杀机四伏,您竟是看不见吗?”

    说书人犹豫片刻,指了指自己,“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几人都笑了起来。

    “若你再不离去,恐怕就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说书人笑道,“在下不才,就喜欢看热闹,不如你们继续,只当做没有看见我。”

    看几人黑了脸色,说书人起身说,“看来是不欢迎我,我还是暂时避开吧,但此时雪大,我需要个容身之地,还请不要赶在下走。”

    他穿过大厅,再走曲廊,又是一重院落,院中寂无人声,左面的花厅门窗紧闭,却隐隐有药香透出。说书人刚刚踏入此地便觉得一种寒气直逼丹田。

    过了半晌,一个**岁大的孩子提着只药罐开门走出,向说书人拱手道,“不知阁下有何事求见我家主人?”

    他一开门,说书人才看见里面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枯瘦蜡黄,拥被坐在榻上,似在病榻缠绵已久。

    再一侧眼,看见老人身边另一人气度从容,双眉斜飞入鬓,目光奕奕,素手更是白如莹玉,虽蒙着面纱,但仍可看出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误入此地罢了,还请见谅。”说书人以一种纵横天地间千百年的经验觉察出了异常的凶险,这里的一切,虽看似平和,但比之酒馆前厅那些江湖人士,不知险恶几百倍。

    那男子一手提笔,一手展开纸卷,将纸卷上字句都抄了下来,抄着说道,“门外的客人,既然到了此地,不如还请坐下喝杯茶。”

    说书人愣了愣,此时走也不是,进也鲁莽。

    想了半晌,不如兵来将挡。

    移步走了进去,见他正在抄写的乃是李太白的诗,每张纸上诗句都不过只有寥寥几行而已,都是残诗。

    一边的老人面色沉重,愁眉不展。

    “公子从何处来?”他的眼睛并不放在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拼命想要探查他的气息,可此时随着时间过去,他已经神力渐微,失去了观鬼神之力。看这气势,就算真是这山中之鬼,也快修道成仙了,说书人心道。

    过了盏茶时光,身材颀长的男子方自长叹一声,道:“我并不喜欢有人打量我。”轻咳一声,住口不语。

    说书人展颜一笑,道:“见阁下神貌皆非常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男子微微一笑,道:“近千年来,三界神名最盛的高手,你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何今日便多看我了呢?”

    说书人手中折扇一动,片刻间对准了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男子叹息一笑,“你连我都认不出,可见果真是——”

    凡人的身形一化,成了神殿中的神尊模样,面容冰雪般冷峻,周身强大的神力让人忍不住笃定他确有灭世之能。

    说书人手里的紫轻烟雨被他轻易夺走,面前人把玩着他的扇子,下一瞬扇中却飞出一把利刃,他随手一甩,那利刃才收回扇子。

    “看来你的兵器认主。”

    “难道你的不是?”

    “那为何紫轻烟雨在离忧手里也乖乖听话?”

    一听见他提及他,说书人便换了神色,“你不该这样叫他。”

    “我只是学着你的样子,这便生气了?”

    “我警告你,你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一马已至酒馆前,身穿敝裘的男子翻身落马,向酒馆老板打听方才是否有个戴着风帽的男子前来。

    老板请他稍作等候。

    说书人的脚步懒散而缓慢,似是毫无力气,但一手掐住那老者的脖子,却似毫不费力。

    男子道,“你杀了他又怎么样?以为本尊会放在心上?”

    这老者正是南魏的守神,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说书人继续道,“主神让你护天下不乱,至少现在还不到乱的时候,你就得好好护住他,要是他死了,你一定逃不了罪罚。”

    可男子却毫不照管,似乎就算这人立刻死去,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你这个弑神的堕神,又该当何罪?”他反问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皆一言不发。

    季离忧在门外道了声失礼,这才推门跟着小厮进来。

    只见他笔直走到房门前,懒洋洋地伸手将貂帽向上一推,这才露出了面目,是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

    角落里的男子已经重新化为人形,方才的龙尾也消失不见,他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伸手请季离忧坐在身边。

    坐在男子对面的说书人神情虽然懒散,但他的折扇此时已经化为长剑,长剑寒光凌厉,才令人微觉害怕。

    季离忧目光一扫,便知说书人此时已经有了杀心,他将眼睛放在身侧男子身上,却并未在他身上瞧见杀机。

    真奇怪,往常说书人从来不会先自乱阵脚。

    季离忧便道,“不知这里的老板知不知道一件事。”

    男子问道,“何事?”

    他算是主动承认了,季离忧就说,“方才堂上那些人,有的惯会使用暗器,有的诡计多端,还有的淫毒凶恶,劫财采花,无所不为,都是朝廷命犯,作案屡屡,各处的官员都曾下发击杀令,将之擒获,无论死活,酬银五百两。”

    男子和季离忧对望一眼,长身而起,将屋中煮沸的茶水添满季离忧的杯子,而说书人面前的茶盏还是空的。

    说书人伸了个懒腰,摊开了手掌,季离忧瞧了两眼,将手里的茶水递给了他。

    这才见到说书人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仰首一饮而尽,从头到尾,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似是三个哑巴似的。

    季离忧怕这人尴尬,便解释说,“这一位乃是我的师傅。”

    男子笑了笑,又重新蓄满了季离忧面前的茶盏,“不要紧。”像是没有发生过方才的事情一样。

    小厮推门而入,见他来了,男子含笑问道:“前面发生何事?”

    “回主子,那些客人,他们正在打架。”

    季离忧闻声奔出,大喜道:“这些人居然碰到了一起,当真是老天有眼,叫他们自相残杀。”

    男子本想叫住他,说书人却说,“他爱前去观战,就随他吧。”

    季离忧刚到,只见那个独臂人一剑飞出,风声强劲,来势迅疾,剑还未到,已有一股寒气逼人眉睫。

    季离忧大惊纵身,一个筋斗翻过去,身法轻灵巧无比,但他方才太过得意忘形,前胸衣衫还是被破了一条大口子,所幸没有受伤。

    剩下的几人还在继续打斗,季离忧寻了个好位置,又不会误伤自己,又能看清热闹。

    那两个面容极为相似的人,其中一个突然反身一掌,直打另一人肩头,他不出剑而用掌。

    另一人果然被他一掌打得直飞出去,“砰”地撞在墙上。

    但瞬即翻身站起,酒馆坚厚的石墙被他撞得几乎裂开,他人却毫无所伤,怒骂道:“你敢打我?”

    一卷袖子,这便要动手。

    又有一人飘身而上,挡在他两人中间,厉声道:“都是自家兄弟,好好说便是。”

    两个人却谁也不相让。

    等一战结束,酒馆里那几个人都重伤在地。

    说书人和酒馆里神秘的男子一起向前厅来,季离忧一见说书人,便拉着他说,这几个人都是悬赏多年,犹未能捉到的恶贼,不但作恶多端,而且凶狠奸诈,武功颇高,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齐聚此地。

    季离忧问男子是不是他请他们前来,他也不回答,只是笑嘻嘻地摇头。

    说书人目光一凛,半晌又道:“你卖给他面子,倒是破天荒。”季离忧一听便知道是这个男子今日动了手脚,让这些人重伤在此。

    他沉吟半晌,俯首沉思起来,“既你为朝廷立了功,我便要上报官府,替你要一笔赏金。”

    说书人与男子静立一旁,听完后都放声大笑。

    季离忧又伸出手掌,道:“一个五百两,这里好歹有几千两了。”

    男子笑道:“我并不缺银子。”

    “那你为何?”

    说书人道,“这里面有几个不是放在你名下要捉拿归案的人吗?快到了年底,是该交差的时候了。”

    季离忧这才反应过来这男子是在帮他,也同时想明白了,他既能将他们齐聚于此,又能在这里等到他和说书人,绝非常人。

    过了半晌,才心道:“这男子必然甚有来历。”

    “多谢仙官相助。”他道。

    企料男子笑得更厉害,“你叫我仙官?这确是个不错的称谓。”

    说书人无奈失笑道:“修炼成仙的人,你叫仙官还差不多,他是神嗣,怎么可以和修仙之人相提并论。”

    季离忧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是在下失礼了。”

    “如果你非要感谢我,不如陪我饮几杯酒,外面天寒地冻,正是饮酒暖身的时候。”

    季离忧却看向说书人,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说书人到此刻虽然仍未说话,却已在对坐饮酒,说道,“既然人家要请你喝酒,何必推辞?”

    几个小厮上来,一挥手便将地上那些重伤的人抛到了后院柴房里,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季离忧连饮三杯,抱拳一笑,“今日见到阁下,真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男子双眉微皱,问他:“当真?”

    季离忧便已觉话说得太多,“先生我嘴笨,你怎么不坐过来和我们同饮?”

    说书人微微一笑,身子不知怎么一闪,已到了季离忧身边,桌下一股掌力先已发出,说书人只觉冷刃一偏,手中便划破一道创口,几乎深及白骨。却几乎没有流出鲜血,季离忧自然是闻不到血味。

    说书人面色却丝毫不变,更未皱一皱眉头,只是冷冷说道:“不是要喝酒吗?怎么不倒?”

    季离忧呆了一呆,将手里的酒壶提了起来。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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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日春光流年渡介绍:
崔迎对南秀说自己心乱不已,都是因为风雨不休,柳絮纷飞。
南秀将蜜饯塞到他嘴里笑道,不干风雨事,不干柳絮事,是九十日春光已尽,你舍不得这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