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眉笔间深得前朝大师遗风，寥寥几笔，宛如仙子，惊鸿而来，踏月而至。”
笔锋所至宛若天成。
这画这诗所临之境，简直天做之合。
两者得一便已经是当世大才，更何况两者相合，这境界。
方从文喃喃的看着，他从没想过，这种巅峰之作，会是眼前这个刚刚及冠的举人所做。
大才啊大才，天祐我乾雍文坛。
再抬起头，方从文看向沈信的目光已经开始炽热。
火辣辣的目光打量着沈信有些不舒服。
此时沈信却是心头一惊，难道自己强攀关系已经惹了对方不喜？
看这样子自己估计是没希望搭上顺风车，还是早点离开，免得被那死人脸的千户当成妖怪的同伙给干掉。
但没想到方从文竟冲了过来，抓着他的手急切的问道。。
“这画这诗可有人教你？”
沈信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挣不开，他没想到一名老者会有如此力量。
但一想到刚才他大发神威，那无事了。
只能回答道：
“一切都是小子自己摸索，并未有人教。”
“哈哈哈哈！”方从文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小胡子都是一颤一颤的。
目光炙热的看向沈信。
“原本，老夫并不准备收徒，甚至也没有过这方面的打算，但今日着实爱才心切。”
“难道？”
沈信连忙询问，因为他捕捉到了方从文话语里的欣喜之意，感觉自己有戏。
方从文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沈信。
“明年的春闱就要开始了，这段时间你便跟着老夫吧。”
“弟子拜见老师。”
沈信大喜过望，天啊，自己终于不用走着去京城了，也不怕遇到妖怪了。
他现在内牛满面，连忙就要跪下拜师，但没想到却被方从文一把托住。
“别急，这书画之道，老夫并不擅长。”
沈信：“…………”
“不过儒生的修炼之法老夫还是能指导你的。”
沈信愣了一下，暗道您老别这么大喘气可以吗？
不过他也明白了方从文的意思，这是要教他儒生的修炼之法啊，这可是沈信现在最需要的。
“学生明白了，学生愿意追随方大人修习儒家法门。”
“可以。”
方从文微笑，表示了认同，同时说道。
“等回到京师我会推荐你认识文坛上的前辈，他们见到你之后一定会非常欢喜。”
沈信在方从文的笑容中看到了，有种迫不及待要向人显摆的诡异神色。
就好像两个小孩互相显摆自己的玩具一般。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方从文的贼船。
但一想到人家是大儒，不可能这么幼稚。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沈信不断安慰着自己……
妖怪此刻已经远去，而那个从龙卫千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沈信望着曾在方从文手中大发神威的书简，不由得有些羡慕开口问道。
“先生，这书可是什么宝物？”
方从文听到之后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经史，只因为我带在身边久了，一直舍不得放下。”
沈信有些不解，又问道。
“同样身为读书人，为何国子监的学子面对妖怪毫无还手之力？”
方从文摸了摸他的山羊胡，显得颇为自豪。
“读书人，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称为儒生。
才学，天赋，努力得其一，以文可入道。
但只有儒生才能养出浩然正气。”
“胸中一点浩然气，万法不侵，诸邪辟易，这便是儒家。”
强大的气势自方从文身上散发出来，这气势来的堂堂正正，恢弘庞大。
沈信从没想到，儒家法门竟如此霸道，在他的印象里，前世说起儒生，不过是一些酸腐之辈，焉有如此之气势。
但转念一想，儒家能威压万法，独尊儒术自有他的道理。
初次接触儒家修炼法门，方从文并没有讲的太过深奥，反而是将画递给沈信，微笑着让他自己体会。
“你且用心，是否能在这画中感受到文气。”
沈信闭上眼，仔细感受，果然感觉到一股气息，与自身开始呼应。
只不过自己身上的那团气小的可怜，若是不注意仿佛随时有可能被风吹散了一般。”
方从文继续说道。
“儒家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养气，你身上的这团文气越强大，自身的实力也就越强。
而大多数人学子便止步于这第一步，连文气都感受不到，又如何能借此修炼呐。”
方从文深深一叹，似乎感慨了起来。
沈信见状问道：“那这气要如何养？”
“你体内已经初具文气，要想让他壮大则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
读书显然是最简单最实用的办法，引导书中之气，孕育你心中文气，
当文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到了儒家的下一个境界，修身。”
沈信忽然有些明白了，儒家的气更像是将身上的气质实化。
比如一名常年掌握大权的领导者，和一名街上混混走在一起。
哪怕两人穿的是同样的衣服，恐怕也能一眼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想到这里方从文突然告诫道：“你虽然从书画之道中感受到了文气，但儒家的经史子义，治国方论才是正道。”
沈信点了点头，他知道，文气不是正气，正气却脱胎于文气，这便是儒家的修炼之本。
儒家的功夫属于是先前没有啥威力，但随着时间会越来越强，到最后一言一行都能引动天地变化，直到真正的言出法随，圣人治世。
等等，越老越强，沈信突然垮了起来，那等他牛批岂不是要七八十岁?
但那时候天下无敌什么用啊。
据说儒家那位圣人更只活了七十二岁，沈信内牛满面。
他绝望的看向方从文，却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
一想到要这么长时间才有战斗力，沈信就蛋疼。
连忙问道：“儒生修炼可有什么捷径。”
方从文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
“有，第一种就是创出可以流传天下的文章诗句，引动文气。”
沈信听完摇了摇头，这好像有点难。
连忙问第二种。
“第二种就是金榜题名，引国运入体，到时修为一日千里，是突破的最好机会。”
“引国运入体？”
方从文缓缓道：“这种方法有弊也有利，利的话就是国运昌盛修炼的就越快，甚至有机会成就圣人。
沈信没有被圣人所吸引，他知道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
世间从来没有无成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他皱着眉继续听起方从文的讲解。
“弊的话便是国破则身亡，国之不在，儒之何存。”
方从文深深的叹了一声，这是儒家的使命。
国灭了，也就代表这代儒家传承已经消散。
也许后世之人还会再次将儒家文化传承，但他们这辈人却会跟着时代一起灭亡。
皮之不覆，毛之焉存。
这便是王朝与儒家的关系。
沈信点了点头，显然他对这种说法已经有了预估，毕竟每一代王朝的建立，都代表着将上一代推翻重建。
就算儒家能再次得到王朝的认可，也是做了跟随时代的改变。
至于他传承了上一代儒家多少，又做了多少改变，谁也不知道。
沈信又问出了一个自己非常关心的问题。
那就是可有办法长生。
方从文摇了摇头：
“无人可以长生，只有道家，演练元神，凝聚三尸可增长寿元。
佛家则是修来世，入轮回转世以求躲避命数，但轮回之后的他还是他吗？这显然连佛祖都不会真正了解。
至于剩下的皆是旁门左道，不学也罢。”
“……”
沈信听完后，不禁暗叹。
这还他娘的还真符合儒家的性格，就一句话，在座的诸位的都是垃圾。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