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爺子可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老人，在他年輕時，就有著獨自滅殺上百盜匪的驚人戰績。
雖然年老了收斂了一些鋒芒，但是殺個罪有應得的惡人，對他這樣上個世紀的武者來說，是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的一件事。
雙肩擔日月，兩足立乾坤。
上不負天地，下不負良心。
從老爺子身上，孟白漸漸知道了該怎麼做一個武者。
走到呆滯的楊子鶚身旁，孟常州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隨後就收回了手。
“我往他體內注入了一縷元陽之火，不出一月，他就會因為烈火灼心而死，也不用髒了我的手。”
孟常州說著，撕下了楊子鶚額頭上的符箓，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片刻後，楊子鶚恢復了神志，似乎忘記了剛才發生什麼，雙眼茫然道：“孟老，你對我做了什麼，感覺頭有點暈。”
“可能是驚嚇過度，走吧，我們現在就去你家。”
“好好好，我們這就走！”
楊子鶚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鬼知道他這三天裏是怎麼過來的，每日擔驚受怕，覺都不敢睡，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現在聽到孟常州肯出手相救，就像一個被送出監獄的死刑犯，心裏的狂喜幾乎難以言表。
不過他高興的還是太早了，只聽孟常州冷冰冰的說道：“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抓鬼這麼危險的事，自然也是需要報酬的。”
聞言，楊子鶚激動的心情頓時冷卻了下來，小心翼翼道：“需要多少？”
孟常州淡淡道：“我也不跟你多要，十萬。”
事實上，孟常州抓鬼基本上是不要錢的，畢竟都是鄰里鄉親，更何況他也不缺錢。
但對楊子鶚這樣的孽畜來說，他覺得要多少都不過分。
而且這筆錢他分文都不會取，嫌太髒了，拿去給死去女孩的家人做補償是最好的選擇。
儘管楊子鶚死定了，但還是要坐牢的，否則他的罪行又怎能昭告天下，以慰女孩的在天之靈。
另外，女孩的身份也需要警方去查詢，他孟常州有救人的本事，但可沒尋人的本事。
“十萬?!”
聽到這個數字，楊子鶚張大了嘴巴：“這麼多錢我上哪給您找去，就是把我賣了也不夠啊！”
呵呵，害死了人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了，就算是傾家蕩產你也不夠賠的。
孟常州寒聲道：“是想破財免災，還是帶著銀子入土，就看你怎麼選了。”
楊子鶚身子一抖，豆大的冷汗滴落在地。
在命和錢之前，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擇，何況是死在厲鬼手中這麼痛苦的死法。
他低下頭，失魂落魄道：“明白了，這錢我借也會給您借來。”
而孟常州也不在意他是真答應還是假答應，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欺詐都是沒有用的。
走到門口，楊子鶚看孟常州空著手，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孟老，您不准備些法器符箓之類的嘛，我不是質疑您的實力，只是覺得空手的話有些不妥當。”
“閉嘴，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見孟常州半句話都不肯多說，楊子鶚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畢竟身家性命都依託在別人手上，自然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
待三人抵達他家時，已是晚上十一點。
本就略顯陰森的水泥房只有門前昏暗的小紅燈開著，看上去有些嚇人。
回到自己家，好不容易平息的恐懼又湧上心頭，楊子鶚膽顫心驚道：“孟老，我實在不敢進去，要不我和您孫子留在外面等候，您一個人......”
孟常州只是一個眼神就讓他把嘴裏的話憋的回去，滿臉冷汗的跟在後面，走進了大門。
打開燈，孟常州掃視了周圍一圈：“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嗯，我老婆回娘家去了。”楊子鶚緊緊跟在孟白身後，一步都不敢遠離。
三人在房中逛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孟白沉吟道：“看來那只鬼還沒有來。”
“應該午夜之後才會出現，我們先等一會。”
孟常州說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完全沒有半點擔心的樣子。
孟白好奇道：“老爺子，我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女鬼三天前就出現了，可是卻一直不下殺手呢？”
“呵呵，一些怨念極深的厲鬼會等仇人嚇得崩潰再動手，這麼做一來可以發洩心中的怨恨，二來可以吞噬仇人恐懼的情緒，增強實力。”
“原來如此。”
看了一眼楊子鶚愈加蒼白的臉，孟白摸著下巴道：“那麼女鬼今天應該就會動手吧？”
孟常州搖了搖頭：“這才哪到哪，你看他能說話交談，就說明還沒有崩潰，等徹底瘋了還差不多。”
“不過，我剛剛在屋子裏設了一個小陣法，因此不出意外的話，女鬼的確會今天下手。”
“陣法，什麼陣法，啥時候設的，我怎麼沒看到？”孟白掃了房間一圈，納悶道。
“我不想讓人看見的東西，你自然發現不了，別找了，以你現在的眼力，是不可能尋到的。”
“切，不說就不說，有啥大不了的。”
孟白心底腹誹了兩句，拿出手機，玩起遊戲來。
這可苦了一旁站也不敢站，坐也不敢坐的楊子鶚。
聽完剛才的那一番話，即便在自己的家中，他也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能把他嚇個半死，因此和很想找個人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
可是孟常州爺孫兩連半個字都不願意和他多說，楊子鶚也只能忍著，沒辦法，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就這麼過了半個小時，房間裏的燈突然一暗，緊接著開始劈裏啪啦的瘋玩閃爍，折騰了十幾秒後便熄滅了，房間裏徹底黑下來。
“啊，她來了，她來了！”
楊子鶚慘叫一聲，嚇得癱坐在地上。
儘管有孟常州坐鎮，可是這恐懼的心情卻怎麼也停不下來，看哪里都感覺有一只惡鬼藏著，隨時會撲過來將他殺死。
“孟老，快救我，他要過來了！”
孟白一腳踹在他腿上，皺眉道：“閉嘴，不想死就別瞎嚎。”
進階武者後他六感大幅提升，即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清兩三米內的事物。
不過，即使是這樣孟白心裏也有股惴惴不安的感覺，似乎黑暗中隱藏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看來這厲鬼很強啊，不過有老爺子在身邊，孟白很安心。
反正有大腿可抱，這厲鬼自然是越強越好。
“滴答，滴答......”
衛生間裏響起了滴水聲，水聲越來越大，最後嘩嘩的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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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隱隱約約傳來女子的呢喃聲，只是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而即使是這樣，老爺子也依舊老神在在的閉著雙眼，完全沒有動彈的意思。
“白娃子，這髒東西就交給你了，小心點，它應該不比你弱。”
“啊？”出乎意料的孟白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可是，我沒有符箓啊，要怎麼對付鬼物？”
雖然還有一張鎮煞符沒用，但孟白並沒有帶在身上，因此他現在可以說是“手無寸鐵”。
“豬腦袋，你的浩陽元氣是用來幹嘛的？符箓只不過是身外之物，元氣才是對付厲鬼最好的手段。”
“元氣才是對付厲鬼最好的手段。”
聽到這話，孟白的心總算是安了下來，心道：“老爺子說這只厲鬼的實力和我差不多，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但他絕對猜不到我的烈風掌已經步入了小成的境界，所以說，這一戰我是有很大優勢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想當初他啥實力沒有，什麼也不知道，都敢憑藉符箓去滅殺鬼怪，更遑論是現在。
於是孟白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向衛生間走去。
可是他沒意見，楊子鶚卻有，這被嚇得差點尿褲子的中年人滿是震撼道：“孟老，您孫子靠譜嗎？我看他不像是會捉鬼的樣子啊，要不還是您出手吧，這樣我也能放心些。”
“閉上你的狗嘴，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丟進衛生間裏，和那女鬼說去。”
聞言，楊子鶚委屈極了，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卑微的雇主。
十萬，那可是十萬啊，連句好話都換不來，要是換做一些商家早就餓死街頭了。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還不是半個字不敢多說，只得將希望寄託孟白身上。
......
靠的越近，女子的呢喃聲就越清晰。
她好像是在唱一首關於愛情的歌，但是甜美的嗓音裏卻沒有半點溫柔，只剩下刺骨的陰冷和仇恨。
衛生間地表上滿溢的水流了出來，沾濕了孟白的鞋。
他繃著一張撲克臉，做好了開門殺的準備，伸手握住門栓，輕輕一推，滲人的歌聲頓時消失無蹤。
走入其中，水龍頭的水依舊嘩嘩的流著，彌漫的水霧讓鏡子好像染上了一層白霜，使孟白的人影看上去都有些光怪陸離起來。
還不打算出來嗎？
孟白保持著鎮定的臉色，嘗試關掉水龍頭，但是開關就像卡住似的，即使以他的力氣也無法擰動。
並且令他注意的是，洗臉盆中有著一團纏繞在一起，類似於水草的長頭髮。
將其撈出，它們就像有生命力一般束縛住了孟白的手掌，但並不堅韌，輕輕一震就崩斷了。
“再不現身這裏就要變成游泳池了，浪費水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孟白說著手指往眼睛上一抹，隨著元氣的上湧，衛生間的真面目也顯現而出。
黑氣，到處都是黑色的氣流，像是來到了修羅地獄，給人一種死亡的壓迫感。
孟白知道這些都是陰氣，而其源頭，便是被簾子擋住，衛生間左側的浴缸了。
居然在那裏嗎。
孟白沒有遲疑，直接就掀開了簾子，當看清浴缸中的景象後，瞳孔不由的一縮。
只見其內裝滿了一缸清水，在水底下，一具身形矮小，皮膚泡的有些浮腫，臉部被黑髮擋住，看不清面容，只能隱約看見眼睛的女屍正死死的瞪著孟白。
儘管做好了準備，但孟白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這女屍，看起來不像是魂體，而是真實存在的。
也就是說她擁有著肉身，和前兩次遇見的鬼怪完全不同，令孟白不由的有些心虛。
而女屍可不會理會他的想法，上半身在水中慢慢的浮了起來，依舊是直挺挺的瞪著孟白，聲音像是老舊的磁帶般道：“死，全都得死！”
孟白清楚女孩的遭遇，也是滿腔的憐憫和同情，但這份同情針對的是女孩，卻不是現在的女鬼，所以沉穩道：
“我知道你的冤屈和憤恨，如果是想報仇的話，那個孽畜已經必死無疑了。”
“現在的你於人於己都是一種痛苦，消失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去死！”
回應孟白的是一聲淒厲的咆哮，在咆哮聲中，女鬼的手掌從水中探出，指甲不僅鋒利，而且其內滿是泥沙，狠狠的撕向孟白的喉嚨。
果然，已經沒有理智了。
孟白歎息一聲，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反手抓住女鬼的手腕，卻驚異的發現上面仿佛塗了一層潤滑油，比泥鰍還要滑溜，瞬間就被掙脫了。
“死死死死死！”
爪影重重，女鬼的速度也已超過了人類的極限。
並且力氣奇大無比，指甲只是在瓷磚上一劃，就是五道深長的爪痕，這要是落到人身上還討的了好？
“不行，衛生間裏空間太小，身法施展不開，得去外面。”
孟白滿身是水，濕噠噠的沖出了衛生間。
當看清他身後跟著的女鬼時，本就嚇得膽戰心驚的楊子鶚更是氣血上湧，連滾帶爬的往後縮：“別，別過來，孟老救我！”
而女鬼的動作也是恰然而止，頭顱轉過了九十度，機械似的盯住屁滾尿流的楊子鶚，宛如青蛙似的眼睛中綻放一縷墨綠色的光彩，嘴角緩緩上翹：
“總，算，是，找，到，你，了！”
這一刻，楊子鶚遍體生寒，心臟好似被一雙大手抓住，驚懼的甚至無法呼吸。
這種感覺就像是綿羊碰上老虎，是一種直面天敵與死亡的大恐怖。
隨著身體一陣顫抖，楊子鶚頭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切，廢物，這就不行了？
雖然心底不屑，但孟白也不能讓他死在女鬼手上。
現在就這麼難纏了，要是女鬼報仇後實力大進，那他將更不是對手。
烈風掌！
心底低喝一聲，在元氣海量的灌注下，孟白的雙掌變得通紅，其上的水滴瞬間蒸發殆盡，化為滋滋作響的水蒸氣，攜帶著強悍的力道結結實實的印在了女鬼的後背上。
“哢嚓！”
“咚！”
前者是刺耳的骨裂聲，後者是女鬼撞到牆上的碰撞聲。
她直接飛出了五六米遠，將牆壁砸出蜘蛛網似的裂痕，就連脊骨都碎成了兩段。
傷成這樣，只要是哺乳動物都絕對沒有存活的可能。
但女鬼只是吐出幾口漆黑腥臭的血液，挺不直背，就沒事人似的又爬了起來。
除開一些特例，大部分厲鬼都能免疫物理攻擊，這便是它們的可怕之處之一。
當然，孟白這一掌附帶的不僅是恐怖的力道，還有炙熱的元氣。
開眼後可以看見，女鬼身上的黑色氣流被淨化了接近三分之一。
這是她的本源，賴以行動的根本，一下少了這麼多，實力大降都不足以形容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