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此后，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空有天师之名，却无天师之实。莫说开阵了，便是观察阵内状况，都力有不逮。待到江国衰亡，依附江国的李家便也无力回天。最后，却是忘了与主上之约。再无人记得，那被大阵封禁的魔域。”
“据主上所述，您当时斩杀完所有妖魔，却是花了三百二十七年五个月十三天零四个时辰一刻。只是那时，江国不存，李家不复。主上等待的自由，终是并未到来。玄灵宗倒是未曾忘却主上，可是面对李天师之阵，依旧是无可奈何。”
虽然青灵并未有什么直观的印象，但听到青花提及李家，却也是不由的觉得牙根发痒。似乎这身体本能的，想要啃点什么。
待到知晓真实内幕，青灵可以想象得出，这原身当时得有多绝望。辛辛苦苦几百年搏杀，心中有怨气是肯定的。但好歹还能用为了天下生灵，来宽慰自己。
可是待斩杀了所有敌人之后，却依旧没有换得自由。这种被人欺骗遗忘的感觉，青灵似乎能体会到当时原身愤怒的心情，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看了青灵一眼，青花叹道：“主上在大阵中又被困了一百多年，然后领悟了不在五行中，最终走出了大阵。只是，沧海桑田。”
青花似乎是有意带过，但青灵却隐约觉得不对。那幻象中，原身可是说出了断子绝孙这样狠毒的话。怎么可能，出来之后只是感慨沧海桑田。
望着青花，青灵低声问道：“出来以后呢？我，又做了什么？”
“您，将江国遗族，全部斩杀。江国皇陵被您夷为平地，历代皇帝尸身，尽皆挖出来，挫骨扬灰！”说到这里，青花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至于李家，虽无天师之能，但亦知晓您要去复仇。除了妇孺四散隐遁，成年壮丁皆自裁于您面前，求李家一线生机。但您，未允。”
两个字，未允，道出的却是一片凄凉。或许青灵并未体验过，所以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就青灵如今的感觉而言，却是有点太过了。
幽幽叹口气了，青花道：“两千多年了，那魔域都已无痕迹。这个事迹在世人流传中，也渐渐失去了本来面目。待到大云国建立，这事更是演变成了李天师囚您换江国两百年国祚。只是您，依旧不肯放过李家。”
“反正，我已经忘记了。李家什么的，就这样吧！”青灵同样叹了口气，摇摇头，岔开话题道：“不过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真如你所说这般，还真是厉害啊！”
这声厉害，青灵说的是真心实意的。时停加免伤穿透，这能力真就逆天了！青灵是真没想到，原来这身体本来那么强！
对于青灵的自吹自擂，青花却也是点了点头，真心诚意道：“您的神通，堪称天下无敌！”
被青花这么一吹，即便吹的是原身，青灵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想了想，青灵又产生了个问题：“你的三生石畔，彼岸花开，能看到我跳出三界外时的行动么？”
睁着仍维持神异的双眼，青花微微摇头道：“妾身之神通，自然……”
不等青花说完，青灵便开启了神通。口说无凭，实验一下才是真的。望着青花静止的模样，青灵想了想，顿时色心大起。
青灵可不是那只傻不愣登的猴子，定住这么个大美人，自然是要占点便宜的。
这样想着，青灵伸出了罪恶的手，然后摸了摸青花的脸。
随后，连忙站回了原位，努力的让心跳平静下来。
倒不是青灵不想做点别的，可青花实力远在青灵之上。摸摸脸，或许青花不一定有什么感觉。但如果做得太过，青灵可不想被青花摁在地上揍。
解开神通，青灵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而青花却是又说了个是字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是青灵之前摸的位置。
看着青灵，青花笃定的问道：“主上，您是不是摸妾身的脸了？”
青灵心中一凛，连忙摇头道：“没有！”
青花闻言叹了口气，道：“主上，你的神通，妾身如今可是比您还熟知。您在妾身面前撒这种谎，又有何意义？”
青灵心中，顿时慌得一批。被青花吹得上头了，还真就有些飘了！
就在青灵想着，用哪种认错姿势更能让青花原谅时。却见到青花身形未动，整个人便来到了青灵面前。不等青灵后退，青花便伸手捉住了青灵的右手。
青花捉着青灵的右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微微蹭了蹭，青花半眯着眼睛说道：“主上要摸妾身，吩咐便是了，何须遮遮掩掩。”
‘手感很好。’下意识生出这个想法。之后醒悟过来的青灵，却是连忙扯出自己的手，逃也似的后退了几步，脸上甚至出现了些许红晕。
看到青灵竟然害羞了，青花却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主上，您还是这般呢！背地里，想方设法想占妾身便宜。可妾身若真送上来，您却反而退缩了。”
‘小姐姐，你这话可太破坏你的仙气了！’心中如此想着，青灵却不得不承认，在青花的诱惑之下，心脏都忍不住又跳快了几分。
见青灵这边手足无措，青花又道：“主上，您的神通固然天下无敌。可若用作进攻，却有一点不足。全盛时倒也无妨，但以您如今的状态，却是差了一些。再过一些时日，您便会遇到能克制您神通之人。那时，您应该会有深刻的领悟！”
听到青花这么说，青灵顿时便在意起来，连忙问道：“什么不足？你说来听听。”
“妾身，不说！”狡黠一笑，青花却是摇了摇头。不等青灵行使主上的权利，青花便钻到青灵怀中，语气柔弱的说道：“主上若是要为此责罚妾身，妾身应下便是了！不管是何种责罚，妾身都不会反抗。任由主上，随意为之！”
美人在怀，什么神通方面的不足，青灵压根不在意了。感受着怀中娇躯那惊人的柔软，和那异香扑鼻。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青灵也悄悄活动了一下双手。
而青花则是用脑袋在青灵的平板上蹭了蹭，青花的眼中却是有着一层阴霾。
就这种姿势保持了一会，青花突然幽幽的说道：“主上，您不该在那时记起的？”
“什么？”温香软玉在怀，青灵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
抬头望向青灵，青花轻声道：“妾身是在说，那日您为那两只妖兽传道之后，既然已经选择忘记过去的一切，又何必念念不忘！”
青灵身子一僵，却是不太清楚青花想表达什么，只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花坦言道：“若是记起一切，您能做回神。若是忘记一切，你可以作为人，可是明明想要忘却，最终却无法忘怀。您以为，真的是您意识中，有第二人作祟么！非也，乃是您人性与神性的交锋，才会让您这些日子，变得不像您了！”
软玉温香，顿时不香，且硌手了。但青灵此时，却也不敢推开青花。保持着这个姿势，青灵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将耳朵贴在青灵胸前，听着青灵的心跳，青花轻声道：“您这次与妾身相遇，便是一次警告，警告，您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您需要做个抉择！”
青灵听了，顿时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青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和青花打什么马虎眼，青灵直接再度问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妾身领命。”青花的回复，依旧是那么温顺，轻声细语的说道：“主上您有没有发现，您如今经历的一切，全是自您留下那云仙步起始。若您未曾留下云仙步，您也不会被推着，来到我的面前。而那云仙步，对您而言，有何价值？您，还不知其中深意么！”
青花这么一说，青灵却也是想到了。
除了最初未曾灵活掌握神通之时，云仙步对于青灵来说，却越来越没有使用价值了。即便没有云仙步，青灵如今的身体状态，却也足以达到远朝普通人的水平的速度。至于另一项厨艺，青灵更是直接辟谷了，压根就没用过。
当时青灵未曾多想，后来的时间也没有去想，但青花这么一提之后，青灵顿时也觉得，这有些不合理啊！隐约的，青灵还能记得，当时似乎有很多其他选择的。只是，为什么会独独留下这两项，青灵却是想不起来了！只是当时觉得，应该留下了……
看着青灵面色急转，青花叹道：“若是您没有留下云仙步，小绿柳，恐怕也能得偿所愿，余生几年，能与您一同度过。也不至于，身死道消，只为能与您遮风挡雨。”
青灵一怔，不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并不重要。”青花却似不愿深究，摇头道：“主上，您仔细思量，十分一切，皆由您云仙步而起？若是您没有留下云仙步，那事态会如何？”
听到青花这么说，青灵也真的开始预设，若是没有云仙步的话，事情会怎么发展。
首先，青灵肯定还是会去青龙镇一玩的。只是到达的时间，可能要隔天，最快也得下午时分了。那么即便是去龙王庙，大概率也不会进入那个小隔间。
再后来，也不会遇到卖伞的那位，更不会去到绿柳的住处，也就不会获得逍遥游。若是没有云仙步和逍遥游，青灵恐怕压根就没胆子出去闯荡江湖。大差不差的，恐怕是找个活计生活。可能是卖掉玉牌，然后买个小院子，就这么过活。
日后，时间长了，可能还会遇到那绿柳。
如此说来，青灵发现，好像真如青花所说。若是无云仙步，青灵很大可能是会在青龙镇生活，然后某天遇上绿柳，过上和绿柳同居的生活。
而即便强行出镇闯荡，没有云仙步和逍遥游的速度加持，青灵也不可能恰好遇到甄可怜。更别说之后的，遇上朱芸雯帮她解围，然后替鸳鸯姐妹赎身，然后来到这里了！
正如青花所说，这一切，似乎皆因这云仙步而起。
青灵并不知晓的，却是还有许多。若青灵不是那天抵达，大概率也就不会遇上姬商，更不会引得姬弦月前来。如此这般，也就无贾守义召集天下豪杰的展开。自然也就不会有朱芸雯数百里奔波，却遇到天罡星宋淼寻仇的桥段。
而若青灵不曾救下朱芸雯，自然也不会惹恼朱芸雯，更不会遇到曾志。若曾志的最后一批童男童女送到，早在青灵还在蓉城之时，这世间便只剩下一个名唤周欢的山鬼。
那时不说青花心生感应前来寻山鬼，恐怕山鬼自己就先忍不住找青花帮忙了。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这番遭遇。正如青花所说，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促使两人的相遇而已。
青花的眼中，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十分清晰。在青花看来，青灵出了玄灵宗之后的种种反常，皆是因为神性与人性的矛盾。
人性想为善，神性却冷眼观世事。一个想入世随俗，一个想出尘绝情。于是，最终造就了青灵下山后不讨喜的行事作风。有些妇人之仁，却又总想着袖手旁观。
只是，过去的事情其实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青灵接下去的选择。看着青灵茫然中夹着些许恍然的模样，青花开口道：“主上，妾身还有一神通，唤作奈何桥上，尘缘尽断。可以帮您洗去此间的种种，回归最初的模样。”
虽说青灵已经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闻言顿时警觉。毫不留情的推开青花，青灵退后几步，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需要做个抉择。”继续回归到跪坐的姿态，青花语气温柔的说道：“若是您信任我，我可以将您的记忆洗至您最初苏醒时，为您安排好您日后的生活。这样的话，您便可以作为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至于您的那些小友，妾身也会帮您安排好的。”
“若您不想成为人，那您现在就该回归玄灵宗。之前您因为神性和人性的冲突，只是觉醒了神通护身，但真身企却仍在沉睡。可您之前又有了一点变故，导致您的身体也开始了复苏。若是想成为神的话，您该回归玄灵。您也知道，您和玄灵宗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青花说的十分诚恳，可是青灵，却一个也不愿意选。不管是失去记忆，还是回归玄灵被人供奉，都不是青灵想要的生活。这种被安排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青灵望着青花，低声问道：“若是，我都不选呢？”
青花面色一怔，表情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眼中神异却疯狂闪烁。僵持了一会，青花这才不是很确定的回道：“若是继续这般，您可能会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