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云程的目光变得呆滞，神情木讷，像根木头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勾勾地望进独孤倾儿那双红瞳里。
独孤倾儿见云程已被控制，便立刻发问。
“云芸去了哪里。”
云程呆呆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她可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或者你们是否曾有恩于谁，对方记恩？”独孤倾儿将自己想得到的可能性都问了一遍，但云程都摇头。
在红瞳的控制下，云程断无说谎的可能。
那只能说明，他确实不知道云芸的下落。
对于这个结果，独孤倾儿倒也不意外，要是云程真知道的话，夙煜铖肯定早就问出来了。
独孤倾儿换了个问题：“数年前，靖安王带兵于边境一战，你那里可有从中作耿？”
独孤倾儿话音刚落，夙煜铖倏然抬头。
他站在独孤倾儿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独孤倾儿，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握起，心倏然提了起来。
在来之前他也设想过独孤倾儿会问起此事，但没想到，竟然问得如此的直接。
云程会说吗？
这个疑问刚冒出来，夙煜铖心里便已然有了答案。
——会的。
云程会说。
远的不说，就拿他们刚入京时，被刺杀时的那些刺客。当时他们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的问题，在独孤倾儿面前却乖得像孩子，问什么说什么。
当时独孤倾儿是独自在里面，所以没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
虽然现在独孤倾儿只是背对着他，但他依旧没有擅自去窥视她的秘密，直到某天，她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似云程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天牢向来是单独关押。
如今在那间牢房里，除了云程再无旁人，而甘大人又在独孤倾儿开始询问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支走，所以他不担心独孤倾儿的秘密会暴露。
只是她在自己面前也太肆无忌惮了。
这般旁若无人的暴露自己的秘密，是觉得自己不会去问；还是觉得他傻，根本看不出来？
夙煜铖无奈摇头之际，也不忘了竖起耳朵听云程到底会怎么说。
云程挣扎了片刻，然后道：“有。”
果然。
听到这个答案，夙煜铖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独孤倾儿闻言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她咬咬牙，继续道：“将你当时所做的事情一一道来，不许有丝毫的隐瞒。”
……
两人来时外头红日初升，如鸡卵般的太阳刚从山那边爬起来没多久，热量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却不刺人。等他们再出来时，外头却是星光正好。
独孤倾儿辞别了甘大人，背对天牢门而立，微仰着头望着天空。
“今日星光甚好。”独孤倾儿感叹道，“可惜，月亮却被乌云掩了。”
夙煜铖站在独孤倾儿身侧，闻言道：“乌云只能掩住一时，总有云雾开散之时。”
独孤倾儿不语。
片刻后，她才低下头轻轻笑道：“是啊，总有云开雾散之时。”若是没有，那她就把云拨开。
“不过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想不到，云芸竟然还有这般能耐。”夙煜铖见独孤倾儿脸色不佳，便将话题绕了开。
靖安王之事一时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现在他只希望独孤倾儿不要太过伤怀。
独孤倾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张氏说的话，也是她所没想到的。
她以为云芸只是有野心，不想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也对，若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怎么敢与夙宸烨合作。
“那现在皇叔打算怎么着？”独孤倾儿问。
说话间，一阵凉风拂来，吹得独孤倾儿身体颤抖了一下。
夙煜铖见此，道：“夜里风寒，先上马车再说。”
“好。”
前世时，独孤倾儿识人不清，直到最后才认清云芸的险恶嘴脸。今生她重生之后，便一直注意着云芸，本以为她做得最大胆的事就是与夙宸烨勾结，在背地里搅弄风云。
不想她竟然还认识婆罗国的二皇子。
甚至于，夙宸烨能够与二皇子联系上，都是她在中央做的媒介。
这件事本来云芸藏得极深。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云夫人张氏竟然会无意间见到云芸与婆罗国二皇子的书信。刚看到那些信时，张氏吓得脸都白了。
这些信若是曝光了，他们云家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她将信看完之后，立刻归回原位。此事张氏一直烂在心里，半点都不敢泄漏。哪怕是云丞相，她也没说半句。
云芸自然也不知道张氏竟然会看到自己的信。
若是她知道的话，只怕逃命之时，说什么也要带上张氏。就算带不上，依着她的性子，说不定也不会留张氏活口。
既然知道了此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安排了。
云芸既然与婆罗国的二皇子是旧识，那这次逃命，必定是往婆罗国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云芸要走哪里出境了。
“会不会走月亮镇方向？”上次他们离开大雍就是走的此处，说不定云芸也会走此处。毕竟他们走过，按云芸的想法，独孤倾儿等人未必会想到她会再走此处。
夙煜铖摇了摇头，道：“不会，云芸能够在政变失败后立刻逃走，说明她的危机意识一定很强。月亮镇方向虽然可以迷惑我们，但她独自一人，绝对会求稳。所以我觉得她可能会走海山关。”
“海山关？”独孤倾儿不解道，“可海山关不是去婆罗的路啊。”出了海山关，便是乌图国境，乌图国多平原，而且离婆罗也不近，云芸往海山关走，岂不是舍近求远？
夙煜铖道：“你忘了张氏说云芸与婆罗二皇子，是在何处，因何而结识的了？”
张氏说，云芸在十岁之时，曾与云丞相一道去过阳川，当时云芸曾在阳川外救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婆罗国的二皇子。而阳川，则离海山关只有一日的路程。
而二皇子当时正被自己的大哥追杀，逃难之际还能够往阳川去，那只能说明那里有二皇子的人手。
现在云芸也去了海山关，其目的可想而知。
“皇叔，事不宜迟，现在就派人沿途阻截吧，一定要将云芸带回来。”独孤倾儿道。
夙煜铖道：“放心，我现在回去就安排人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