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句话，独孤倾儿是看着那个嬷嬷问的。
嬷嬷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也是最先看到黄海上吊的。
嬷嬷脸色煞白，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听到独孤倾儿问自己，嬷嬷立刻道：“奴奴婢也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李公公负责的。”嬷嬷朝一旁指去。
独孤倾儿顺着嬷嬷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监。
老太监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样子，看着黄海的尸体时老太监眼中全是悲伤，竟然一时连规矩都忘了，在独孤倾儿问话时，都不知道上前答话。
直到红秀将人叫到独孤倾儿跟前，老太监才抹了抹眼角，压抑着哭声道：“郡主，黄海是独自一人居住，并无同居之人。”
独孤倾儿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上下将人打量了两眼。
过了片刻，独孤倾儿才问老太监：“你跟黄海是什么关系？”
旁的人看到黄海的尸体时，更多的是害怕与惊讶，就比如这个嬷嬷，怕得脸都是白的，说话也哆哆嗦嗦的，一看就知道是吓得不轻。
但这个老太监的第一反应却是悲伤。
若是寻常关系，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老太监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道：“回郡主的话，老奴与黄海情同父子。老奴膝下无子无女，黄海是个心思剔透机敏的，平日里干活又踏实，所以老奴就想着将人收为义子，百年之后也有人为老奴戴孝送忠。故此私下里，他都叫老奴一声义父。”
原来如此。
难怪老太监对黄海的死会是这般反应。
“那你对黄海的事想必也是颇多了解的吧？”独孤倾儿又问。
老太监点了点头，沙哑着嗓音道：“不敢说全部，但也确实知道一些。”
“那便好，你便与本郡主说说，黄海最近与谁走得比较近，以及他这段时间是否有出宫，出宫又去干什么了。把你知道的尽可能详细地说与本郡主听。”
红秀见独孤倾儿一副要审案的架势，立刻搬来椅子让独孤倾儿坐下。
老太监回忆了片刻，然后娓娓道来。
“黄海性情平和又机灵，再加上那张巧嘴又格外会说，所以与宫里宫女太监们都走得比较近。”
这话得到了飞霞宫中大部分太监宫女的赞同。
“不仅飞霞宫里有朋友，旁的宫里也有不少认识的。所以要说与谁走得近，这个还真不好说。但他这段时间确实时常有出宫，老奴之前有问过他，他说是自己得了些赏，想出宫去置办一个宅子，待老奴年限到时出宫了，就可以去那宅子里住。”
在老太监的嘴里，这个黄海就是个左右逢源的人，能说会道故此结交的人从在各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到巡逻的侍卫，以及在各处当差的官人都有。
而他又是个孝顺的。
当年初入宫时受了老太监的恩惠，得老太监出手相救，让他能够在宫里平步青云，故此对老太监真真儿是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对待。
平日里得了什么宝贝钱的，都往老太监跟儿前送。
老太监如今年纪大了眼瞅着就要出宫去了，黄海又立刻拿出自己的积蓄在宫外置了一个宅子，里面东西下人都备得齐齐的，就等着老太监出宫了就可以接过去入住了。
这样一个人，想要查他的结交范围，是很难的。
但同时独孤倾儿也断定
——此人必是他杀无疑。
独孤倾儿告诉刑部大人道：“一个前两天还在宫外替自己的义父置办宅子，买下人的人，怎么会突然自杀？而且本郡主是从掖幽庭直接过来的，中途并未去过旁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里，黄海就算把自己挂上去，也不应该会断气。”
“所以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有人在本郡主前往掖幽庭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本郡主去掖幽庭的目的，然后杀人灭口。”
独孤倾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柳尊阳。
或者说是柳尊阳背后的人。
之前她只觉得这人应当与皇室之人有关，现在看来，对方不仅是皇室中人，甚至还是住在宫里的，或者说在宫里有极大的人脉眼线，方才可以帮他完成这件事情。
那这个人是谁？
独孤倾儿暂时还不得而知。
刑部大人闻言，摸了摸胡子赞同道：“郡主所言极是，下官现在就要去黄海所置的宅子处查看，郡主可要去？”
“去。”
像黄海这么机敏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做那种事情是要命的。
所以他必定留有后手。
宫里靠不住，那宅子就是他的最优选择。
刑部大人立刻吩咐人将黄海的尸身收敛，暂时停放在刑部的停尸房里，又封了这处院子，然后才与独孤倾儿出宫，直奔老太监所说的地址。
半路上，刑部大人看了独孤倾儿好几眼，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独孤倾儿初时还没在意，被他看是多了也有察觉。
“林大人有话请直说，不必拘束。”独孤倾儿有些受不了这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开口。
林大人讪讪一笑，试探性地问独孤倾儿：“郡主可知临仙庵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
独孤倾儿点头：“知道，本郡主也正是因为知道了此事，这才急忙入宫去提宫长公主殿里的下人，然后查出了黄海来。”
“哦，这样啊。那郡主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林大人笑着说。
独孤倾儿斜了林大人一眼，笑道：“林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这般暧昧不清的说词，本郡主可不喜欢听。”
“郡主莫恼，下官只是感叹一句罢了。毕竟此事是昨夜里发生的，而下官听闻郡主今日一早便入了宫，这时间上难免凑巧了些，所以下官才有此一说。”
“好了，林大人也别跟本郡主打哑迷了，你不就是想问是不是本郡主杀了夙清然的么。”
独孤倾儿这话可比林大人说的直白多了。
林大人脸色微变，连忙拱手告罪。
眼前这位可是先皇指定的新后，又深得即将即位的新帝的心，万一得罪了，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林大人官可没做够，哪愿意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摘了乌纱？
但该问的，他还是要问。
林大人告完罪抬起头，道：“恕下官冒昧，这件事究竟与郡主有没有关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