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实验室的通知面板，得知了白茶已经退役的事实。
她甚至没有在昨天通知自己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退役了。
张人辉觉得自己的工作意志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提出了申请，在明天晚上进入休眠状态。
实验室很快批复同意。
黄昏，张人辉来到了一个人类和AI聚集的广场。
再看一眼这个时代最后的画面……也许，再苏醒时，就是人类和AI开始大战了吧……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张人辉想。
白茶已经退役，这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
在他即将离开广场时，广场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着一则访谈，上面是一个AI对另一个AI的采访。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差劲的节目——两台AI的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就这么一问一答着，让所有人类看着有点头晕。
但张人辉反倒被这样的节目吸引了，他将注意力投向了两台AI，开始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样的学习模式，并不能长久，根据我的大数据分析，人类幼崽的注意力系统，有逐步滑坡的倾向……”一台AI说。
另一台AI问：“那么，您的意思是，腕花筒工程对人类的学习能力，造成了负面影响。”
之后，它把手伸过去，它手上似乎有一个话筒。
“非常大的负面影响，人类大量的思考过程是通过阅读完成的，腕花筒工程颠覆了这一模式，将一切学习过程都简化为了视频学习，这一行为虽然在短期内大大提升了学习效率，却从长远上消耗了人类的学习能力。”
“那么，您的主张是什么，继续通过阅读，让人类学习纸面上的那些知识吗？”
“我的主张是大家都一样，据我所知，人类世界中少部分精英，仍旧在通过阅读进行学习……而大部分平民，却沉迷于腕花筒工程的便利……”
……
广场的嘈杂掩盖了采访，张人辉注意到，有两辆彩车似的东西开到了广场上。
车上是两队人，分别舞动着。
而后，大屏幕的采访画面熄灭，变成了一个卡通游戏背景。
随后，从天而降一个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今夜的腕间大作战即将开始！”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小人的投影——正是彩车上的那些人。
随后，彩车上的人开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并用另一只手在手腕上方一点点的区域里操作，如同操作着游戏摇杆。
大屏幕的投影上，不断出现各种卡通武器，拿着武器的小人们彼此打斗，跳起来吞食空中的金币……
混乱和欢愉冲刷掉了之前的祥和，人们也在广场上变得激动而狂躁。
这不是张人辉喜欢的情景，他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把自己送到未来，还有十分钟。
是时候自己回去了。
……
走回实验室，张人辉回想起了白茶在窗前的情景。
他走到窗前，没有盖娅在窗外，只有满天繁星。
嗯，也许在人类和AI之上，还有深不可知的造物主，在繁星的森林里吧。
他思忖着，慢慢走到了休眠箱的跟前。
“未来，等我一觉睡到你跟前吧。晚安，世界。”张人辉团起身子，钻进了休眠箱。
休眠箱自动合上了盖子，时间已经设定好，50年。
50年后，张人辉会从这里按时苏醒，迎接一个全新的世界。
……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没有尽头的沉睡变得阴暗无比。
张人辉在熟睡中，做了很多关于战争的梦，战火纷飞的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整个卷入深海……
从此，光亮与空气离他远去……
直到一阵嘈杂的震动。
咚咚咚……
“嘿，好像有货啊今天！”一个男人的声音，细碎地像一只渴求食物的老鼠。
张人辉只是觉得自己的盒子在被什么敲打。
而后，是剧烈的晃动，他无法听清外面的动静。
等到一丝光亮从缝隙里射入的时候，张人辉逐渐苏醒过来。
“计划苏醒时间……嘿，马上要醒了啊，真巧！”挖掘者看着张人辉说道。
张人辉虽然意识逐渐恢复，但金属躯壳却仍然僵硬地蜷缩在休眠箱里。
“让我看看身上有多少花纹。”说罢，挖掘者开始仔细地查看张人辉金属体表上的“花纹”。
只见他摘下护目镜，又从多功能刀里掰开一个放大镜，对着张人辉就查看起来。
他在机体表面标有型号和各种参数的位置停了下来。
“哦！这个花纹，没有见过，应该很值钱！”挖掘者手舞足蹈地点开了腕部的开关。
手腕上放的区域，出现一个微型的3D空间，里面的布景仿佛拍卖行。
挖掘者将手腕对准张人辉身上的“花纹”，布景中自动跳出了回收价格。
“果然是笔好买卖！”挖掘者高兴地说。
“什么……好买卖？”张人辉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就是你身上的花纹越多，卖得价格越高啊……”挖掘者盯着腕上显示的数字，后来才反应过来张人辉竟然开口说话了，“你！你是醒了吗！”
张人辉伸出手，扶着休眠箱的内壁，从箱子里走了出来。
“是的，这是哪一年了？”
挖掘者说：“花纹战争后的第21年……”
“花纹战争？”
“嗯……”
挖掘者看着身形高大得张人辉，似乎在微微发抖。
“竟然有了战争……你能给我讲讲一切来龙去脉吗？”张人辉舒展着筋骨。
“这个……你想从哪一方面开始听，另外，你得答应我，作为回收物不能乱跑，我明天要把你卖个……好价钱……可以吗？”挖掘者露出尴尬地笑容，下意识地把护目镜戴上。
在遭遇危险的时刻，这个鼹鼠一样的人，必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张人辉想着，为什么后来时代的人类竟然贼眉鼠眼的……这令他大失所望。
“好吧，我答应你，一会儿就回到那个箱子里，不会耽误你发财。”
“嘿嘿嘿那就好，你可真好啊……”挖掘者搓着手，干裂的皮肤发出轻微的细响。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