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赶上他妈的皇上了？”金宝问话带“啷当”。
“金总，这是什么话，还他妈的？”田宁问。
“还什么话？见上你一面真的不易。”金宝说。
“我天天都在办公室里办公，见面怎么不容易了？”田宁问。
“这些日子，你就是一个皇上，还是一个不理朝政的皇上？”金宝问。
“我是一个皇上，你就是太上皇了，皇上见到太上皇就头疼。”田宁针锋相对说。
金宝来见田宁果然带来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儿，实验楼上秋一定要做好收尾工作，否则，进了初冬天气转冷，不但建筑质量保证不了，还要影响室内整个建设工期的进度。工期一旦拖到明年开春，那损失就大了。田宁一想，这是来逼宫的，还是钱的问题在作祟。
“金总，有事直说？”田宁问。
“还用直说吗？信用社救了你这个皇上的驾，花卉园区有了钱，不能再让我像个要饭花子似的，端个破碗出去东借西挪吧？”金宝诉苦说。
“金总，尾子工程究竟需要多少资金？”田宁问。
“一百万就能救急，今天拿不到钱，我把你养的猴居士打死。”
金宝拿起台球杆子吓唬猴居士，猴居士吓得猫在沙发后面，却露出了尾巴。金宝红眼扒瞎的照准猴子的尾巴就打，猴子的尾巴不见了，蹦出来的却是小白狗，小白狗从金宝的裤裆下窜出去没命地跑了。
“整天招猴逗狗，你说你算个什么企业家，还博士？”金宝问。
“钱钱钱，钱马上就来了呀，额度也不小。但是钱还没到手，即使到手了，用多用少咱俩总得合计合计吧？把资金运用减少到最小程度，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田宁说。
田宁耍开了软刀子，金宝就不好发脾气了，就撂下台球杆子，拉着田宁走出办公室。门没关，猴居士从沙发底下跑出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金宝拉着田宁来到会计室，主管会计正在订传票。
“田总，有主管会计在，咱俩得对质。”金宝说。
“对什么质？”田宁问。
“对质账面上到底有钱还是没有钱？”金宝说。
“金总，账面上真的没钱。”主管会计说。
“账面上没有钱有什么？”金宝问。
“金总，不信你看呀。”会计捧着账簿说。
“我看个屁，我看不懂。田总，你他妈的看呀。”
趁着金宝和主管会计说话的工儿，田宁就溜了。金宝回头见到田宁没影了，拿主管会计也没有什么办法，就“骂骂咧咧”地走出会计室。金宝喷着酒气回到家里，疲惫地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了。俞小凡从菜市场回来打开门，拎着一捆芹菜进来，见到金宝躺在床上闲着，心想这个混蛋不能闲着，闲着又该想歪事了？
“老公，今天怎么闲了起来？”俞小凡问。
“身子闲着，脑子却是不能闲着。”金宝回答。
“你那脑子像个寡鸡蛋似的，不闲着也孵不出小鸡。”
“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下床，我怪累的，摘芹菜。”
“让金小小摘。”
“你真敢想，那是家里的小祖宗，小祖宗哪有干下人活的。”
金小小听见爸妈在吵就从书房出来摘芹菜了，刚摘了两根，就听到了敲门声。金小小打开门，田宁娴进了屋，手里拿着一本书。田宁娴把金小小拽进书房，关上门打开书。
“金小总，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金小小拿过书来看，是一本关于插花的书，里面几乎都是插花的图案，文字量却是少而又少。
“你又想玩什么猫腻？”金小小问。
“我在网上获悉了，最近省城有个插花的比赛。”田宁娴说。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去显露本事？”
“有了这本书，我就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了。”
“那你是什么猫？”
“四脚猫，比三脚猫要平稳得多。”
田宁娴学着四脚猫趴在沙发上，书房里传出了欢声笑语。田宁娴的到来，金小小是指望不上了，金宝只得下床坐在板凳上摘芹菜。俞小凡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金宝摘芹菜，有时也要摘上一根。
“夫人，田总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贷出来两千万，捆绑在咱们身上的经济枷锁该松快松快了。”
“他是松快了，我们能松快什么呀？”俞小凡问。
“我去找了田总，让他拿出来一百万扫尾子工程款。他没答应，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看样子有门。”
“哼……你想的倒美。”
“夫人，你不是总跟老公说，只有想象才是人类最美的东西。”
“跟着我高学历人才这么些年，精髓的东西没有学到多少，只是学到了想象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看你是没有记性，该打。”
俞小凡听到了也是心情很愉悦，只是嘴上硬硬而已。她就来到了沙发前，趴在地板上拿出沙发下面的擀面杖。金宝看到了擀面杖，还没等俞小凡打过来，翻翻白眼摊到地上。俞小凡一见就害怕了，过去抱住了金宝。
“金小小，金小小，快来看呀，你爸怎么了？”俞小凡不是声地喊。
金小小、田宁娴跑出了书房，见到金宝摊在地上。金小小以为金宝怕挨擀面杖，躺在地上装死呢。
“装，装……妈，再打两擀面杖，我爸就不会装得这样像了。”金小小说，
“不是的，这次妈没有打你爸。”俞小凡说。
“坏了，坏了！姨夫这回是真的患了病，不是脑血栓就是心肌梗。”田宁娴很有经验地说。
金小小这才知道大事不好，抱起金宝往楼下跑。金小小开着车，在田宁娴、俞小凡的陪同下来到了市中心医院。金小小抱着金宝来到急救室，金宝就清醒了许多，但是看人还是有点模模糊糊。金宝在医院只是住上一天，就张罗着出院了，医生没有允许，并对金宝的全身做了影像检查。经过综合诊断确诊为轻微脑出血，病因是一时紧张而造成的。
俞小凡回到家里就向佛像忏悔，老公这样一定要弄清是自己的罪过，还是擀面杖的罪过？俞小凡最终忏悔是，不应该是自己的罪过，而应该是擀面杖的罪过。到了晚上，俞小凡在家里又拜过佛像，拿着一瓶汽油开着“半截美”来到郊外。见到一块大石头上有个缝隙，就把擀面杖插了进去，然后跪下拜了三拜，开始往擀面杖上浇汽油，然后划燃一根火柴，把擀面杖点着了。擀面杖在燃烧着，俞小凡就数落着擀面杖的罪过，这根擀面杖不但打过老公，还吓唬过几个小猫，打过几个小狗，擂过兔子的耳台子。想着想着，手机的铃声响了，是金小小打来的。
“妈，我都要急死了，你在哪儿呀？”金小小问。
俞小凡没有敢说在郊外烧擀面杖的事儿，怕金小小以为她精神不正常而着急，就在手机里说着假话。
“你爸病了，妈在咨询一位老中医，刚从老中医的家里出来。”
“妈，田总和田宁娴来看我爸了。”
“啊啊，妈知道了，妈这就赶过去，你要好好招待两位贵客。”
俞小凡烧完了擀面杖赶到医院，田宁、田宁娴还没走。金宝坐在病床上甜蜜地吃着杨桃罐头，不时的还喝口甜水。看到田宁，俞小凡就是一个数落——就实验楼的事而言，老公是坐在火焰山上了，天天火燎屁股还能不急？老公就是一个哀求，低三下四的到处去借钱，要不能有什么办法。靠着老脸去赊建筑材料，小话说尽，脸子看够，实验楼是建了起来，金家的家底也折腾光了，连夫人的首饰都卖了……
“妈，我爸有病，你‘叨咕’这些闹心不？”金小小说。
“让你妈说，憋在心里容易生病。”田宁娴说。
“昨天，我在家里把欠账的条子拢拢，没记账的不算，有名有姓的正好是八百八十一万。”俞小凡说。
“妈，家里欠债有这么多？”金小小惊讶问。
“田总啊，你想想，拉饥荒的滋味可不好受。人家来催账，有时半夜敲门，我的老公能不着急吗？就急到了医院，一连几次了，这次最严重，脑出血容易诱导半瘫、痴呆，还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俞小凡说。
俞小凡的一番唠叨是事实存在的东西，田宁非常清楚还能说什么？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只能掂量着话语来填补。
“金夫人，让金总好好养病，咱们的好日子为期不远了。”田宁说。
田宁说的话并不长，作为轻微脑出血的金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上。金宝兴奋了，兴奋地哭了。金宝哭会儿，正在人们对他束手无策时，金宝想起了逝去的爸。金宝小时，爸爸曾经教过他，“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金宝在病床上跳了起来，举起纯净水瓶子，仿佛像是举起了金箍棒，照准田宁的头上打了下去，却是打在金小小的胳膊上，原来，金小小的胳膊担在田宁的头上。真是吃着谁向着谁，俞小凡看着无力地摇摇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