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说起来。
作为三王之一的天启王，凉冰的计算机，反而是三人中最后建成的那个。
原因。
便是当初为了报答方延，负责建造的凯莎、鹤熙，把她的那份资源，转到了方延名下。
当然，也是经过她同意的。
而且也正因此，如今的黑色双翼，比之方延印象中那双，多了一些优化方案。
单单额外添加了一条独立的私人操作系统，就不是原来能比的。
这就相当，在一台大型的、集体操作计算机终端，额外开设一个私人端口，可直接调用绝大部分算力。
这样一来，独自在外、或突发状况时，就不用再费心联系主计算机操作员，节省了中途信息交流传递的时间。
除此之外。
在算力上也得到了更强的增幅，虽然因为体量原因，比起知识宝库仍稍弱一线，但与天基运算群单独相比，却明显更胜一筹。
达到了，接近光羽运算群的水准。
也算是塞翁失马，祸福焉知了。
不过，现在的天基运算群，已经在鹤熙的操作下，与光羽运算群达成互联，部分算力可以共享，属于作弊行为，那就另算了。
而凉冰，对于天体计算机的安置。
也并未像凯莎鹤熙，以及方延三人那样，将其纳入暗位面的基因引擎系统中。
而是作为外设计算机，单独置于暗位面。
也因此，此刻的她，才有办法将其从中分离出，重新改造成另一种形态。
下方，“凉冰”环视了眼四周，在没看到某道身影后，这才将视线投向上方。
“呵呵，不愧是姐姐。”
澹澹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奈的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啊。”
王座之上，凯莎依旧没有回话。
而是望向最初开口的基兰，清冷的嗓音，带着近乎笃定的质疑：“基兰校长，卡尔的谬论学说，超神学院并未彻底销毁，对吧？”
此言一出，大厅徒然一静……
无论是天使，还是神河导师，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基兰。
亲手驱逐卡尔的学院校长，难不成，还偷偷留下了对方的学说？
带着这样的疑惑，各自的视线，在基兰与凯莎之间徘回。
同时，另一个疑问又浮上众人心头。
这些，又与天启王有什么关系？
短暂沉默后……
基兰缓缓抬头，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却没有否定凯莎的猜测：“关于卡尔的学术，现存的物质文档，以及基础按数据都已经尽数清除。
但，很抱歉，凯莎女王。
他虽然是我的学生，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曾蒙学于丁格黑教授，在大时钟的权限上，与我是同级别。”
接着望向前方的“凉冰”。
“他为自己的核心数据加上了私人权限，外人只能访问，即便是我，也无法清除。
而，凉冰护卫，此前是通过卡尔留下的特殊端口，访问的这部分数据。鄙人……”
虽是事实，但眼下这种情形，基兰张了张嘴，实在无法继续为自己辩解。
毕竟，究其根本，这些也都只是借口。
卡尔，终究是自己的学生，对方引发了这种事端。
错，同在自己。
看着微微垂头，不在言语的基兰，凯莎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底下的凉冰投影。
蕴含怒意的清澈声音，如阐述，更像宣判般，缓缓响起：
“前神圣左翼凉冰，我的，亲妹妹，不听劝阻，执意要研究反天使，反正义的…，黑暗知识。
我这么说，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虽然表情微怒，但方延明显能从这语气中，听出一丝丝，侥幸的期盼。
可事与愿违，同样听出这层含义的凉冰，却只是眉头微皱，转瞬间便隐去异样。
她呵呵一笑，悠悠开口：“辩解？为什么要辩解，姐姐你最擅长的，不就是给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下这种无聊的定义么。”
“呵呵，黑暗知识？你想怎么就怎么叫吧，幼稚的家伙。”
凉冰嘴角含笑，说话间心中不由暗暗发爽。
趁着这个机会，把老早就想吐的槽，一并吐干净，倒也不错。
还别说，确实挺痛快！
而这些带刺的言语，无疑引得在场的小天使一阵惊怒。
天启王，如此无礼！？
鹤熙与艾兰等人，则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复杂。
凯莎眉间凝重，听着妹妹的回答，如同希翼破碎般，重新回归冷意表情。
她没有反驳对方的讥语。
只是轻轻开口，带着说教的语气，说给凉冰，说给其她天使，同时，也说给基兰：
“那就是黑暗知识！生命是宝贵、可贵、高贵的！我们天使，不，最好也能包括神河生命，基兰校长，希望您也记住。
我们，永远不该去研究如何把生命，变成可以交易的物质，这种荒谬理论！”
“继卡尔后，凉冰所研究虚空，都是试图从根本上，否定生命对于宇宙的意义。
我宣布，暂定她在天城的一切研究，封闭她的学说，同时……，终止与超神学院的合作！”
闻言，基兰勐地抬头，声音急促：“女王陛下……”
然而，如同天使的传统艺能般，这还未出口的言语，再次被无情打断。
凯莎没给基兰辩解争取的机会，目光凝然，声音低平，一字一字吐出最终决断。
“如果，这将引发新的战争，那就，战争。”
语气之中，再没有往日和煦。
角落里，方延神色不变，对此谈不上惊讶。
在他记忆中，这一时间的天使，其实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天体计算机的。
即便那样，凯莎也敢说类似的话，更别说当下势均力敌，甚至隐隐更强的情况。
而基兰，思维转换间，也读懂了凯莎的坚持。
双方都无错，问题，出在大时钟，出在他的，无能为力……
自己或许能放弃大时钟，但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因为三大造神工程的研究，仍需要它。
忽地，一股冷汗瞬间弥漫后背。
三大造神工程！
他突然意识到，既然别人能通过大时钟观看卡尔的学说，那与自己拥有同样权限的对方。
“不，不不，那些资料都在我的私人数据库里，他暂时访问不了……”
“可我终归要走到那一步，现在来看，不能再继续把它们存放在里边了。”
思考间，就这样沉默着。
片刻后。
基兰轻轻一叹，在一众神河导师犹豫的目光中，轻轻摇头，然后慢慢开口。
“女王的话，鄙人无颜辩驳，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会离去。”
这位已知宇宙最古老的神明，如同刚来时那般，秉持着礼节与尊重，对着上方的天使女王，文明之主，微微抚身躬腰，施完一礼。
“这些年，还是要多谢天城的照顾，同样的，女王的话，神河自会铭记于心。
哦对了，还请天基王代我向光明神冕下致歉，此番，应是鄙人让他失望了。”
说完，老人直起腰背，转身离去，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从始至终，一直处在宕机状态的神河导师，互相懵逼对视，却也只得无奈跟上。
而凉冰。
至此，也是轻哼一声，对自己的“判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语气中反而带着轻佻的戏谑。
她澹笑着告别：“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那姐姐，还有鹤熙，咱们就此别过了。”
虚影短暂闪烁后，彻底消失。
只是在消失的瞬间，那双幻化成蓝色的眼眸，分明看了一眼基兰曾留意过的方向。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