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耿晓花挂断手机，等人群散开，大车也陆陆续续发动，上前拦住了方辰。
“啥事啊！”方辰一脸不耐烦。
耿晓花气呼呼的问道：“让矿工去村子里住，是不是你的主意？”
方辰愣了下，耿仲五竟然真的采纳了建议？
“你怎么这么能祸害？”耿晓花一把揪住方辰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搬迁到村子里需要多少钱？知不知道流失多少矿工？要是搬迁的矿工跟村民闹矛盾，我爸怎么处理？”
方辰：“我高考成绩比你多二百多分！”
耿晓花：“嗯，什么意思？”
“你能算清的账，我比你算得更清。你能看清的事儿，我比你看得更清。”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就是个笨妞……矿工搬迁这么大的事儿，我能决定吗？”
耿晓花想想也对，眼里的愤怒消失了，慢慢把手放下。
方辰：“我可以走了吧？”
“嗯，耿青龙为什么不打你了？”
方辰仰头长叹：“当然是因为被我玉树临风的外表和正义慈悲的胸怀折服了……”
耿晓花呸了一口，挥挥手：“赶紧滚吧。”
只是方辰走了很远，疑问依然盘旋在耿晓花心头：方辰做了什么，耿青龙咋一下子老实了呢？
耿晓花开着桑塔纳回到矿上。父亲耿仲五正在和管理层开会，很明显，管理层没有人同意耿仲五的决定，也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
“据初步估算，如果自建简易房，不算租用村里的地皮，总价也得十万元左右。还要给工人置办基本的生活用具，比如床、灶具等，也得两三万元左右。”有人扳着指头计算。
主管生产的副矿长说道：“搬迁地距离矿区太远，还得增加工资才能稳定人心。”
安全部长举手说道：“如果矿工都离开煤矿，一旦有突发事件，可能凑不齐人手，潜在的危害更大。而暴雨塌方，几十年都没有的事儿，今年怎么会发生？”
总而言之，所有管理层都不同意，从各方面列举困难。
耿仲五面无表情，等所有人发言完毕才开口道：“这是最终决定，我给你们开工资难道是让你们给我添堵的吗？我的命令，想不通也要执行。”
“爸……”门外的耿晓花实在忍不住了，推门进入会场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霸道呢？俗话说，一人计短，三人计长。难道大家都错了，只有你对？煤矿效益只有去年才稍微好了点，下半年、明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您这么折腾到底为了啥？”
耿仲五看着气呼呼的女儿，终归不能像对待其他管理层一样不讲道理：“先撇开工人搬迁这个问题。我现在问大家，像去年这样的煤行能不能持续下去，能持续多长时间？”
会场安静下来，市场千变万化，谁能说得准？
改开初期，私人煤矿效益特别好，从地下挖煤简直如同直接挖钱。后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越来越薄，投入越来越大，销售越来越难，风光无限的煤老板竟然不少都亏损了。
这两年生意好做了点，是建立在政府监管严厉许多小煤窑关闭的基础上。
但同时，国家级的大煤矿不断成立，小煤窑的市场空间长期看是被压缩的。
所以，没人能看得清未来。
耿仲五长叹口气：“有人能，方辰那小子跟我说了一大堆，讲什么国际形势、WTO、基建规模、重工业产能等，得出的结论是小煤窑还有四五年的风光。”
立刻就有人反驳：“矿长，他这是忽悠你呢，我们一个小煤窑还跟国际拉上关系了？这不是扯吗？”
耿仲五反问：“但你们为什么扯不出来呢？”
又有人问道：“这跟工人搬迁有什么关系呢？”
耿仲五说道：“如果真的还有四五年的好时光，那么搬迁花的这点钱连毛毛雨都不是啊。方辰跟我说，要在有钱的时候，把所有可能的安全漏洞补上，等到出事后必定就没钱了，没钱就什么都做不了。稳打稳扎才能走远。”
有人小声说道：行稳致远。
耿仲五说道：“对，就这个词儿。”
耿晓花简直气炸了，果然是方辰忽悠的，这小子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跟他没关系。
现在管理层才弄懂耿仲五的逻辑，仔细想一想也没错，整个矿区已经没有特别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明年或者后年必须搬，趁现在有余力搬也就搬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管理层各自散去作准备。耿晓花也不得不去计算所需要的花费。
只是心里太憋闷了，方辰那小子胡说八道痛快了，可花的钱都是姑奶奶的。
一二十万呢，如果算是出嫁的嫁妆，也不少了。
想到这里，耿晓花心里一阵烦闷。
父亲耿仲五为什么会死活相中方辰呢？虽然方辰长得不错，看起来也挺能干，但这小子嘴太损了，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关键是他家没钱啊，我嫁过去还得倒贴。
和这样的人怎么能生活一辈子呢？
又想到前几天刚刚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对自己关心备至，而且他说家里非常有钱，还是官二代。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耿晓花的人生啊！
虽然不清楚他长得怎么样，但既然是官二代富家子弟，最差也应该比方辰强得多吧！
父亲耿仲五熬一辈子不过就是个小煤老板，自己要是嫁入豪门，应该比父亲更风光吧！
耿晓花发了一会儿花痴，然后打开电脑，挂上了企鹅，只是刚刚打开聊天界面，就听到父亲的脚步声。
耿晓花慌乱的关了，调出表格，开始装模作样的核对工资。
已经决定下班后到镇上的网吧，希望自己的网友有时间陪自己聊个通宵。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耿晓花收拾一下，就开车到了明萌网吧，这是五邑镇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网吧。
网吧里已经人满为患，击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每个人都对着屏幕疯狂聊天。
这就是2002年的网吧现状，这就是当时企鹅的火爆程度。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