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娃拿着木剑左右玩耍,跑到马秀英怀里,清晰地回了一个字:“好!”
马秀英听到孩子清晰的回答,兴奋地言道:“哎吆,我们标儿吐字这么清楚了,两天不见,你可出息了不少。”
李淑朦在一旁轻笑道:“之前在姐姐这儿,就学会了,不过这会儿才熟悉起来。”
一周半的孩子一会儿也呆不住,不一会儿,这就闹着要出去,马秀英放开他,让茗玥在后面跟着。
看着孩子跑出去的背影,马秀英端正坐好,对李淑朦言道:“淑朦,你与惠儿闹矛盾回娘家,是相信我会为你做主?还是怕我偏袒惠儿,到时候让你难堪?”
李淑朦连忙屈身跪下言道:“姐姐莫要动怒,妾身回娘家,是相信姐姐一定会为妾身做主,当然也怕郭小姐面子上挂不住,故而躲了。”
马秀英背靠在椅子上,言道:“你就认定我会为你做主?”
李淑朦垂眸言道:“是为标儿做主,妾知道标儿在姐姐心头的分量,故而动了些小心思。”
马秀英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生养了,标儿在我名下,为了我的将来,避免有人嚼标儿的舌头,我也定不会宽恕惠儿,对吗?”
听完这话李淑朦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妾知道姐姐绝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否则当初姐姐大可以把标儿接走,不让他认我这个亲娘。可姐姐终究没有那样做,姐姐的大度与恩情,妾一直记在心里。妾想着姐姐最看中子嗣,为了让标儿日后免受人指点,也不会袖手旁观,故而,妾故意激怒郭小姐,让她说出那些话。”
马秀英端起桌上的茶盏,言道:“你为了儿子,费劲心思,我也知道,惠儿我已经教训过了,日后定然不会有人敢对我们院里的孩子有置言。不过,我提醒你,日后主君不止你一个小妾,也不会只有你,有子嗣,所有孩子都一样,你是府里的老人儿,要记住我的告诫。”
李淑朦叩头言道:“是,姐姐的话,妾铭记于心。”
马秀英言道:“好了,你起来吧。”
李淑朦乖巧地起身,言道:“姐姐,妾弄得郭小姐颜面尽失,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妾这就去给郭小姐赔不是。”
马秀英言道:“赔不是就算了,你有你问题,她也有她的不是,如今她正在禁足,也不便见人,你坐吧。”
李淑朦听话坐到下面的椅子上,颔首言道:“妹妹不该在姐姐面前耍小心眼儿,应当与姐姐坦诚相见才是。”
马秀英轻笑道:“这就对了,咱们呀,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总是这么端着,也累不是。日后你与惠儿都是这府里的人,须知一个道理,咱们这个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谁,能站着高台看热闹的,那样,让外人看笑话。”
李淑朦紧纂着手中的戒指言道:“是,姐姐教训的是,之前是妹妹狭隘了,日后若再有问题,一定当面同姐姐讲明白,不再藏着掖着了。”
马秀英言道:“好,你是个聪明的,我也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马秀英知道李淑朦是个有心机的,但她的心机是明哲保身,若是让她明白在这个大家庭里,没有谁能完全脱得了干系。
日后郭惠再有什么事儿,李淑朦能在一边儿多拽着点儿,那郭惠就能少犯些错误。
二人正攀谈着,孙瑾凌急急忙忙地进来,喊道:“秀英姐,听说他们要打到山东了?”
马秀英看着孙瑾凌的小脸儿因一路小跑而变得一片晕红,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小的汗珠。起身言道:“别着急,有话慢慢说,你从哪儿听到这些话?我怎么不知道?”
孙瑾凌边用李淑朦递给她的帕子擦头上的汗,边言道:“我方才在前面听他们在讨论要打河南、山东。”
马秀英知道孙瑾凌提到的他们,就是朱元璋,遂轻笑道:“我怎么没听主君说起过这事儿,就算有,他们大概也就是商量,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一拍脑门,就定下来的。”
李淑朦在后面起身问道:“凌妹妹,为什么一听说主君要打山东,就如此着急呢?”
孙瑾凌言道:“要打山东,那不就是离元大都近了吗?我要同他们一起去,那样我就可以为义父报仇了!”
马秀英在一旁轻笑道:“现在即便是攻下山东,那离元大都也远着呢,不说别的,燕云十六州,向来就不是汉人的地方,你进元大都就更不可能了。”
孙瑾凌急切地言道:“那我也要去!只要到了山东,我就离元大都更了近一些,我就可以自己去。”
马秀英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有些苦笑不得,她心中的执念就是报仇,从未放弃过。
马秀英言道:“你先别急着报仇,主君他们何时出兵,会不会出兵,还都说不准呢。再说了,你要报仇可有明确的计划,如何进大都?如何接近元廷的皇帝?如何避开守卫森严的侍卫?”
马秀英的话把孙瑾凌一下子给问住了,她一听到消息就心血来潮,具体细节还真没想。
马秀英看到孙瑾凌一头懵的状态,便知道她是什么功课都没做,遂继续轻笑道:“好了,他们要打哪儿,这个问题等主君回来,我替你问问。你先不要急行动,待我问清楚,咱们再拿出个可靠的法子来,仇,我们要报,但不能自杀式的去报。”
孙瑾凌瞪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自杀式报仇?”
马秀英轻笑道:“对呀,你还没靠近皇宫呢,就被人砍成肉泥了,你说,这是不是自杀,我们要让敌人死,而不是让亲人为我们流泪,你说呢?”
孙瑾凌知道马秀英这是劝她稍安勿躁,可她眼看着有靠近报仇的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
明明是朱元璋要北上的,怎么说的自己撺掇着要打仗似的。好吧,她承认北上,并不代表要攻进元大都,方才的兴奋,有些自欺欺人。
李淑朦上前轻笑道:“凌妹妹,依我看,咱们都盼着主君的军队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才是正理,那样你的大仇,自是有望的。”
孙瑾凌叹了口气言道:“那我报仇,总不能靠别人吧。”
李淑朦言道:“主君不是别人,再说了,他们男人要做成大事,还要靠上天帮忙呢,更何况你一个小女子,靠他人的力量不丢人。”
马秀英在一旁言道:“好了,我们不纠结这个事儿,淑朦在这儿折腾了半晌,也累了,你如今是双身子,容易疲倦,让婷烟扶你回去歇着吧。”
李淑朦还真有些困了,遂屈身对马秀英轻笑道:“那妹妹就先回去了。”说完便同婷烟离开了。
孙瑾凌看着李淑朦离开的背影,对马秀英笑道:“淑朦姐又有喜了?”
马秀英回头看看她,轻笑道:“嗯,这是我们家的第三个孩子了。”
说完马秀英坐回到榻上,含笑看着孙瑾凌,话风一转,继续言道:“你的事儿不要急,这动用兵马,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纸调令,可是千军万马跟着动的。”
孙瑾凌一听这话,便也不纠缠了,方才马秀英也说帮她问问,那就交她马秀英来处理吧。孙瑾凌也知道,朱元璋是不会同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晚上,朱元璋回到正房,马秀英将孙瑾凌说他们商议要打河南、山东的事儿,告诉了朱元璋。
朱元璋对于孙瑾凌知道此事,也不觉得好奇,孙瑾凌每日里前院儿后院儿来去自如,会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也正常。
朱元璋上床掀开锦被,言道:“今日同天德在花园提了山东、河南几个地方,她大概就听了个虎头蛇尾,就认定我要北上出征了。”
马秀英上前,言道:“这么说,你没有北上的计划?”
朱元璋伸出长臂将马秀英揽入怀中,轻笑道:“实不瞒娘子,我是有心北上,但现在不是时候。”
马秀英找了舒适的位置靠好,言道:“因为如今你还没那个实力,那你同天德说这些,是在提前给自己立目标?”
朱元璋失笑道:“娘子聪慧,秦国在统一六国之前,几代君王一直把吞并六国作为毕生的心愿。当年靖康耻,山东、河南等地就落入辽人手中,后来又落入元军手中。这些我们原本都是我们汉人的地方,这就是我的心愿。我这辈子若不能达成所愿,还有儿子继续去完成我未竟的事业。”
马秀英瞥了瞥了嘴,言道:“咱们的儿子好可怜,小小年纪就被他爹给安排好了。”
朱元璋切了一声,言道:“怎么,老子都给他打好底子了,他还不乐意?惯得他。”
说完就俯身过来将娇妻压到床上,还未等一亲芳泽,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主君、夫人,侄少爷回来了,好像是有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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