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宴说：没关系，你跟我说说，你跟我说实话，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露薇低了头，不说话。
流波宴说：你也没什么事，早点回去吧，你走了腾出个指标，腾出个房间，你应该自觉点，不能占着编制不干活啊。
露薇麻木的心里此时涌起一股愤怒：走了这么多人，又没有人来，肯办的编制现在都不满吧，怎么就要腾编制了？占着编制不干活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我应该自觉，凭什么我该来承担？再说在这里不干活的又不只有我一个，一扒拉多少人都在浑水摸鱼，老叶弄进来的那一大堆每天都干了些啥，Phenix算个什么东西，狗屁不是拿的钱还比我们多，你凭什么就让我来腾地方。老叶逼你不假，但你怎么猪油蒙心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啊？
我就不走。
我还就不走了。
冷笑。
在周围同事一片混沌的沉默里，露薇竟然发现了一个关心她的人。
库玛的厨师吴蜀。
一天吃饭的时候，吴蜀坐在旁边好似无意地说起了刘贺被优化的原因。
厨师是老叶的近侍，叶峻的饭是田师傅给他单做的，近水楼台地掌握着一手信息源，厨师之间也会互相照应，一些信息他们比他们办公室的人都灵通。
吴蜀说：老叶把他从库玛搬去了米萨莫，那都是要打算重用了。
“刘贺那时干劲正爆棚呢，他发邮件给老叶说，要干成什么什么样，还要把他老婆带过来，要一间主卧，还有婴儿床什么的。”
刘贺是典型的通信男人，他老婆自从结婚以后就没有工作，一切完全都靠他。刘贺对他的太太宠爱有加，不让她吃一点苦。
“那时候上边派了一个人来，到了老叶办公室，老叶青着脸，说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准干，理由也不给，对刘贺二话没说，立即让他滚犊子。”
露薇忽然想起那天看见他们两个人在Blita楼门外的门前台阶上呆呆站着，脸色灰白，谁也不说话，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好像也听不到，露薇那时还以为两个人刚吵完架呢。
时正如沐春风，自我感觉无限良好的刘贺忍不住向老叶撒了个娇，谁知道这一娇竟然精准地撒到了老叶的死穴上。
老叶绝不允许任何人向他要东西。
尤其是手里提着业绩，来要挟他。
雄心勃勃并且正在青云直上的刘贺就这样青云直落，从晴空万里180度急转弯笔直下坠。适逢优化大潮正在铁硬进行，刘贺就跟当年和现在的露薇一样，被叶峻一脚就被踢进了漫天灰尘黄土滚滚的滚犊子大军里。
消失不见。
刘贺太大意了，肯办的赏赐和地位，不是靠业绩说话的，肯办的位置和资源，一向都是按老叶的心情和喜好来安排的。
做出点成绩就来跟他提条件，蹬鼻子上脸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太得瑟了。
露薇内心的震惊难以形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叶峻竟然是连业绩都不顾了。
倘若她和大胡子Moez当时都无足轻重不值一提，但是现在，现在终端推广是公司正在发力推进的重点啊。
刘贺都如此，她还算什么？
吴蜀看了她一眼，又说：你的事啊，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吃饭用筷子敲的碗响，说这是乞丐头要饭的动作，第二个是你跟DD的人有来往。
这跟露薇知道的一样。
露薇低了头说：我吃饭的时候真的用筷子敲碗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吴蜀说：哎—，这个不是你有没有，，，，，，
露薇被他一提，忽然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她最近自省过甚，连是非重点都不分了。
重点并不是她有没有有筷子敲碗的事实，重点是这样的事应该成为一个公司裁掉一个人的原因吗？
是啊，刷掉那些吃饭用筷子敲碗的人，刷掉那些拼命努力地工作想要住一个好房间的人，公司的效率和结构就优化了吗？
优化是这样优化的，裁员，是要裁这样的人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
叶峻的脑回路独特而清奇。
公司的领导不知道都在干嘛。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虽然露薇和叶峻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山高水远，山重水复疑无路，但是叶峻的信息收集系统却是有效运转的，叶峻应该是收到了她这些努力的消息，并且有对她这些努力做出反馈的。其中的一丝或者几丝通过一种非正常的途径传达给了露薇。
叶峻在米萨莫五楼饭堂的饭桌上谈起过她。
吴蜀说：老叶说你啊，看上去还挺老实的，傻乎乎的，谁知道在那儿搞这么多事。
这些话通过厨师的口辗转传到露薇的耳朵里。
叶峻的反馈永远不是对她来讲的。
但露薇以为更有必要找到叶峻当面谈一谈。
她不再找任何人，她自己去前台等。他究竟是要来办公室的。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