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吃饭，有一两个胆大的黑人凑上去找姜森说话，露薇一直用眼睛瞟着，告诉自己看他身边没人就过去找他。有两次没有人，露薇的心跳得厉害，屁股在凳子上坐不住，但是站不起来，过了一阵，又有人去找他，露薇觉得对自己失望，但是心里就心安了许多。
吃饭已经下半场了，姜森提前离开走了。露薇听说姜森已经走了，懊恼不已，忽然有了勇气给姜森发了一条信息：我想跟姜总聊聊。发出去后跟以前一样从不抱希望能有回信，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谁知道过了没多久，姜森竟然给她回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因为一条短信，露薇看着手机，半惊半喜。
没有任何人来找她谈任何话，她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露薇在肯办的经验告诉她，这意味着只有微弱的可能了。但是那条短信给了她一丝希望，姜森还是有点不大一样。
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露薇又拖了好几天，终于觉得不能再拖了。
她紧张得厉害，无法控制。她走出Blita，沿着它前面的那条泥土路一直向前，一直走到一条垂直的宽阔的路上，折向右边继续走。
这是她第二次用脚无目的地踩在内罗毕的工作环境以外的街道上。上一次是去DD面试。街道上很少人，路旁的建筑多都是英式风格，应该是殖民时期建的，露薇心里想着去见姜森的事，现在却好像浏览起内罗毕的街道风光起来。
在外面暴走了两个小时后，露薇觉得累了。
休息了一阵后，她去见姜森。
其实那些都是露薇自己的紧张，见到姜森要容易得多，跟他说话也并不困难。
露薇坐在他前面，眼睛看着他，意思很显然，她在等他的答案。
姜森感到迂回有点困难，微微顿了一下说：你的事，我去了解了，他们对你的评价很不好。
露薇感到自己的面皮一下子垂下来，但是她的脊柱努力撑住，她想开口问问他问的是谁，都说了她些什么不好，但是她说不了话。
姜森轻轻地说：怎么会，那么多人，对你都评价很不好。
那么多人，会是谁呢。售前曾与她一起工作的人，现在只剩吴理越、风木叶和远山，还有从售后调动过去曾与她一起在NyaTi工作的苏见，这些人，都是如同她一样的人，他们都是不会随便胡说别人的人。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她。她待在售后办公室，但是售后那里的人她从来没有一起共事过，他们只是认识她。
还有就是徐洞和流波宴了。也是他最有可能去问的人。因为他们分别是副国代和人事。
流波宴不用说了，那是叶峻的代言人。他的意思极大地被领导意思包裹，他个人的意思被重重掩埋于领导的意志之下。
徐洞。副国代，她现在的领导。
他说了她些什么呢，最有可能提到的应该是她跟DD的问题吧。人人都知道，都很清楚。这是关于露薇最鲜明人人皆知的问题。
而且徐洞最会扯烂了，不管什么，胡说八道，张口就能一大串。真不真对不对都无所谓，混无不适。
他问的这许多人，说的这么多话，应该主要就是徐洞无疑了。
徐洞现在最恨不得她赶紧走人了。
她呆在那里对他就是个威胁。
但是露薇说不出话问不了，姜森也没有解释，
他歉意地对她笑，想缓和一下。
但是她无法附和，也不想勉强。
姜森于是说：我这里人已经满了，不需要人。如果你能说服徐洞，让你留下，我也不反对。
这就是她在等待的结果。
简单，明确。清楚，明白。
冷淡，平白，没有感情参与。
但有那么一刻，露薇甚至感谢他亲自将决定告诉她，以这样直接冷淡的方式。
看露薇一直僵在那里，姜森说：你早点打算吧，越拖对你越不利。
礼貌客气，温和照顾，谈话基本结束。
露薇感到自己只有站起来走人了，一瞬间，她忽然地说出来：肯办里是有内奸，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一位国代，那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即明白露薇在说什么。
姜森身上的平静打破，他虽然本能地控制，但是仍然看得出他紧张了起来，空气仿佛被划破。他们之间出现尖利。
姜森很快回答了她：“有可能，都有可能啊，你看外面这些人，别看他们忙忙碌碌的，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都有可能是。”
口气有点冷，有点不耐烦，冷清的空气里已经是逐客的味道。
姜森认为她在胡说八道，死缠烂打。
露薇一脸灰地走出去。
感觉自己只是在纠缠。
露薇黯然对熊童说；为了撇清自己，竟然危言耸听，说办公室里有内奸，不惜把自己的同事拖下水，捏造中伤，造谣生事，怪不得别人对她评价都很差，都说她不好，她果然是这样的人。他应该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机会了。”露薇说。
肯办正在发生变化。
售前新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姜森带来或招来的。
姜森带来了自己专用的管理助理，这个管理助理似乎是新招的。跟姜森并不熟。
晓竺的老公苏见获得了姜森的喜爱和信任，姜森习惯有事就找他，不时叫他过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售后的兄弟一边吃着午饭一边说：现在肯办离了苏见一刻都不转了。
孙清德的侄子在肯办原是本地编制，相当于临时工，现在转正成了正式的中方员工，有完整的权限和保障。在叶峻那里几年未能实现的事情最终在姜森这里达成了。
姜森关注到肯办中方员工的签证问题，开始办理工作签。胖姑娘Cola和他带来的人成为第一批办理的人。
Phenix从国内回来，仍然回到肯办上班，姜森没有拒绝，她仍然坐在她原来的位子上。
卡若琳对露薇又好笑又高兴地说：Phenix现在跟我们说话了呢。Phenix今天见到她，主动跟她打招呼呢：Hi，Karine。
我太意外了，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卡若琳兴高采烈地说。
是的，露薇也感受到了，去吃午饭的时候，Phenix也冲她笑来着。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