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绍岑这一路也没有好的地方来问问龚芸芸。此刻魏国公提供的这个场所又安静又大。倒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芸芸，这，你们白莲教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对你们也有些好奇了。”朱绍岑想到哪里就问到了哪里。
“王爷……不再是‘你们’，是‘咱们’教内了。”龚芸芸有些委屈的回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既然已经心理上承认了是圣王了。就要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子的一员。
“我说龚芸芸，咱们可以不可以不要这样咬文嚼字了？”朱绍岑有时候真是有点气不过去。
“殿下，您要在心中认同了芸芸，就不会说出你们这样的话来。”龚芸芸接着委屈的说道。
朱绍岑见这小女子又开始了，“得得得，咱们就咱们，咱们教里到底怎么情况了。”
龚芸芸这才笑着回道：“回圣……王爷，白莲教自创教以来已近千年了。历任教主皆是为了黎民百姓，大明是怎么来的，王爷也是知道的。若没有白莲教在背后支持，这朱重八哪有那么容易就得到民心。”
“咳咳……”朱绍岑必须咳嗽一下，这无论如何朱元璋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祖宗。怎么可以朱重八、朱重八的叫着。
龚芸芸一听也明白了过来，心想这一段还是跳过去吧。
“永乐年间，我白莲教赛儿佛母，在山东起事。这事情，王爷也知道吧。这赛儿佛母便是芸芸的上几代的师祖了。也是明廷气数未尽，永乐皇帝派出大军围剿。山东事败后，赛儿佛母被教中勇士冒险救出后，便不再起兵反抗，而是辗转各地传教。”
朱绍岑想了想，心中依稀记得，后世唐赛儿的评价甚高，甚至有把他当做东方贞德来看的。只不过贞德是对抗的是外族入侵，赛儿对抗的是当朝政权，所以只能被当做农民起义来宣讲。
“而后佛母往下传了十几世。每一世男的叫做圣王，女的便是佛母，芸儿的师父便是上一任佛母。”龚芸芸说道这里，似乎对师父过世有些伤感。
朱绍岑依稀记得这女子对自己父亲，似乎都没有这么深的感情。
“芸芸十三岁便被卖与了开封潇湘馆，若不是徐仪宾府的徐千户照拂，恐怕就此也就流落风尘。芸芸此生都感激徐千户的恩情。不过芸儿运气也不错，徐千户安排芸儿进了白莲教，佛母竟直接收为弟子。至此芸芸也便把师父当做了恩人，可是徐千户那边要做事，芸芸又不能背叛师门。所以一直以来，芸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你喝口水……”朱绍岑见她有些哽咽，稍微打断了她一会。说完，随手便用桌上的茶杯给龚芸芸倒了一杯茶水。魏国公家里还真是富裕，这里面竟然是铁观音，作为后世来的朱绍岑，自然早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不过却也知道在这南京能喝上福建的茶有多不容易。
朱绍岑想龚芸芸这种矛盾的身份，的确是没办法做事。就好比《无间道》里面那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官还是匪了。
龚芸芸用手袖拂去脸上泪痕，接着说道：“直到有一日，师父召见了我。她同我说，她早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这才让芸芸大吃一惊。但是师父说，收我只因与我有缘。她觉着白莲教的未来要靠芸儿来发扬光大。师傅生前说过，芸儿将来是要引佛入世的，可是芸儿又怎敢去承担这样的重任。于是芸儿一路逃避，回到了开封这个地方。”
“直到后来见到了您，芸儿方才明白师父当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芸儿自己能将这白莲教发扬光大。而是芸儿可以找到下一任的圣王，来推翻这个腐败的明廷，重新建立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
龚芸芸这一番话，瞬间给朱绍岑的压力山大，他可真没这么多想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从小到大就当过一任班干部——班长，那还是副的，主要负责收作业……
“芸儿，你也莫要如此，黎民百姓的生计，可以慢慢改善，不见得就一定要……”朱绍岑狡辩道。
“殿下，你莫要再推脱了，若是现在揭竿而起，这天下定会有人响应。芸芸在教中，还有不少关系，便是现今的那个佛母，芸芸也可以让她主动让位于殿下。她是芸儿的师妹，师父当年也有遗命，她也不敢不听。”龚芸芸激动的说道。
可惜朱绍岑不是一个热血上头，撸起袖子就上的青年了。他要是没有穿越过来，这会孩子应该都上幼儿园了。
“芸芸，你听我说，这个朝廷或许真的不行。可是一旦动乱，百姓更加水深火热。若是可以我们可以慢慢的去改变这个世界。并不一定要揭竿而起！这事，上次我就同你说过了。”朱绍岑有些生气的接着说道。
这要他一个普通人去造反，他真没有这样的胆量。虽然不久以后，就会有一个叫李自成的家伙会去做这件事。可是最后受苦的也还是百姓。
“殿下，芸芸还是那句话，殿下也可以做汉光武，可以仿他永乐皇帝，这天下他朱棣后人做得，凭什么周王爷的后人做不得？”龚芸芸这话说得倒是让朱绍岑有一些触动。
说实话，周王还真是历任几乎都是贤王，碰到灾年就少收租，开封周边还经常施粥施药，算是大明宗室里的一朵奇葩了。
所以虽然周王一族在开封占了不少产业。不过口碑却都还不错。远比晋王、秦王、楚王等这些宗室要好得多。
“这样吧，我们循循渐进，慢慢寻找机会。”朱绍岑也算是要缓和下关系。何况他接下来也要用到白莲教的人。
“这关一刀等人，可用吗？”朱绍岑又问了这一句话。他原本在来南京的路上就已经问过了。
只是龚芸芸当时没有回答他。
龚芸芸见朱绍岑已经松动了一些，也连忙回道：“王爷，这关一刀等人，原本只是山中马匪。后来贩私盐数次被官军围剿，都是白莲教的人救了他们。芸芸便是他们这一支一直以来的联络人。所以芸芸让他们去做事，应当是可靠的。”
朱绍岑点了点头，他这接下来在南京，明面上的事情可以让魏文龙去做，那暗地里的事情就让龚芸芸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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