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把钥匙，从江琉获得力量后，她就得到了钥匙，
所以，她用钥匙打开门，步入了人生核心室。
齿轮机器映入眼帘，万千痛苦都是因它。
轻轻地抚摸在一颗生锈的齿轮上，感受过去发生的种种，记忆似乎又在脑海中重演一遍，比以往不同的是，她现在拥有了力量。
简单地扭转，简单的四十五度，小齿轮牵动大齿轮，燃油碰上了火星，人生的机器点火启动，发出‘呜呜’的欢快声。
她没有一天不欢欣雀跃。
电光石火间，江琉驱使着空间，想象那是一个盒子，由六面墙组成，密不透风。
夏年无法突破它，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夏年只是比顾芊灵稍微强那么一点而已。
而囚笼的硬度，远不是‘强一点’可以突破的，没有新的招数，那她就要拉下帷幕。
她经过了雪花的洗礼，伤痕的疼痛让她清醒，恐惧之下的手忙脚乱在此刻看来，也是颇为滑稽。
顾芊灵只是个配角，就算她给自己非常大的危机感，顾芊灵也只是个配角，现在又多了一个手下败将的身份。
而她唯一赢过自己的一件事，是抢走了夏年。
所以……
江琉用极为危险的目光注视着顾芊灵，她要先把这个碍事的贱人清理掉，她早就该这么做的。
就像是捏死一只麻雀般，空间之力锁定在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她现在是夏年的累赘！
如果不是她，夏年一定还能再战好多个回合。
如果不是她，夏年会完整地出演这场戏剧，而不是在中途就抛下女主，与一个女配站在一起。
在这平静的湖泊里，顾芊灵是一颗鹅卵石、一个杂质。在这完美的舞台上，她的存在是那么地多余。
毕竟，江琉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将她捕获，送给恩人作为礼物。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活捉这种事有些异想天开，有夏年在，她不选择加强攻势，就无法突破夏年的防御，而加强攻势，又不能保证顾芊灵存活。
二选一之下，江琉果断地放弃了报恩，她很自由，恩情这种事束缚不了她。
她想干嘛就干嘛。
……
夏年喘了口气，在他身前是一片恐怖景象，江琉的攻击太过于凶猛，每招每式都锁定顾芊灵，势要将她赶尽杀绝。
他只能用尽全力抵挡，雨殇剑比他想象中更强，但称不上是顺手，毕竟不管是设计还是外形，它都是妥妥的女性佩剑。
念力组成大网，精细地搜寻着附近的陷阱，江琉的能力太过于棘手，完全不在乎灵力消耗的攻击方式也让她充满威胁性。
在十几米内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狰狞的裂痕，整齐划一的是他的剑痕，凌乱一片的是江琉的空间切割。
空间这种东西，能有如此惊人的威胁力，夏年只感觉头皮发麻，他有好几次都要险些命丧刃下。
脑海中顾芊灵使用过的那一剑，经过千百次循环观看，他依旧是摸不着头脑。
那一剑太玄奥了，夏年连她斩下的轨迹都看不清，又何德何能学到手中。
“我还有好几部电影没看，游戏也没通关，零食放在柜子里，起码还能吃一个星期的量。”
顾芊灵在他身后轻声说：“薯片味道很不错，搭配可乐一级棒，番剧VIP我也冲了，同时追着十几部番剧。”
“可以了，已经够宅了。”
夏年目光警惕地盯着江琉，还有心思与顾芊灵说烂话：“收收味，二次元好恶心，对了……我也是二次元。”
“那咱们还挺有共同话题呢，我喜欢看日常番，妹子都好可爱的。”
顾芊灵咬了咬牙：“女仆装简直天下第一。”
“你还磕萌妹子啊？”夏年有些疑惑。
“美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的，比如说少女JK，白丝袜，或者巫女服，巫女服是最棒的，神圣中透露出色气，主打一个反差萌。”
顾芊灵顿时来了精神：“只需要一点点的想象力，我就能吃好几碗饭。”
“刑。”
夏年没了脾气，这他能说什么？他早就猜到这家伙短短几天就经历了二次元的洗礼，成功地从小仙女变成了Neet族。
“我的意思是……我下山后的小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顾芊灵轻轻抿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如果她稍微强一点的话，就能跟夏年站在一起，最不济也能当个帮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个累赘。
“要不……你放开手脚跟她打？别管我了，我没事。”
“你别告诉我你活够了，这是什么圣人发言呐，难不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有什么奇怪的设定，比如说你拥有很多的复活币，或者死后能以灵魂方式存活？”夏年问她。
“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设定啊……”顾芊灵叹了口气。
“那你说个屁，我救江琉的同时也要救你，你让我做什么电车难题，很抱歉啊顾仙子，我冤枉啊，我寄吧也被绑在轨道上，这跟谁说理去啊。”
夏年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明白顾芊灵的想法，但让他做出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放弃顾芊灵拯救江琉，这狗血剧情简直烂到家了。
“你就少操点心，我还顶着住。”他说。
“那要是顶不住呢？你不会绝剑，破不了囚笼，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还是得死。”
顾芊灵担心的就是这个，夏年选不了，她能选，她选择放弃自己让夏年活下去，之后他能不能救江琉，就是他的事，那时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希望夏年以后能去灵修阁，也算是结个善缘。
“顶不住，也得顶。”
夏年没有考虑她的想法，现在还不是他的极限，如果最终发现实在是无能为力后，他想不到自己要怎么选。
哪边都一样重，就像他说的，这不是电车难题，就算是，他也被绑在铁轨上，至于电车会压向哪条轨道，在努力之后，交给命运就可以了。
……
江琉安静地看着他们交流，她在想，如果将她换做顾芊灵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与夏年走得这么近？
如果她早点认识夏年，
如果她能察觉到自己在做坏事，
如果她早点醒悟，
那现在的立场，是不是会发生改变？
为什么她会变得不像自己，夏年对她是很重要的朋友，绝不是什么遍地生长的‘温柔的野草’，如果真的有这么多温柔的野草，那她十几年来，才遇到一个夏年？
……
“我要反攻了。”
夏年开口说。
顾芊灵眼眸一闪，‘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夏年有什么想法，但她支持夏年的选择。
漫天鹅毛大雪，远处大厦上的霓虹灯彻底点亮，色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夜。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
喜庆的日子，没人规定节日就该喜庆一点，但人总得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是过节也好，过年也好，升职加薪也行。
总得找个理由让自己乐起来，整天哭丧着脸给谁看啊。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整天丧气的家伙，大家喜欢的是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
所以，要想让别人喜欢自己，首先需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与作风，让自己的身边充斥着开心的事情，这样就算依旧没人喜欢你，你也依旧很快乐。
这就是夏年的快乐秘诀。
可谓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与人生，才能总结出这种从丧气中来到快乐中去的究极快乐法。
他现在要发动反扑，就像是顾芊灵说的，再这么僵持下去，被打败的一定是他们。
而作为反扑的前提，是能快速地移动起来，这样就能躲过很多江琉的攻击，而寻找时机一击致命，便是取胜之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江琉是个大活人，只是见到夏年脸色稍微变化时便知道了他有什么鬼主意。
一阵空间的波动后，十几道空间切割从念力领域被夏年发现，他挥剑与念力灵气齐放，绚烂的光流炸响在周遭。
空间碎掉时的光晕异常美丽，就像是雨后的玻璃，上面覆盖着薄薄的雾气与水滴，只不过玻璃是七彩色并且不断变换。
之后，夏年趁江琉没察觉到他真实想法时，先退一步转身，在顾芊灵‘唉！’的一声惊呼中，抱起她撒丫子就跑。
软玉在怀，说他没有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毕竟顾芊灵是修真者，没有普通人的毛病，不仅肌肤细嫩，发丝柔顺，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可现在哪是痴男的时候啊！
这就是他的进攻路线，夏年回想起顾芊灵用过的那些招式，手中雨殇剑化作一道流光，风雪再次成为他的领域。
他的身姿飘渺，脚步踏出北斗七星般的轨迹，与星空中的星座对照，这就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为他接下来的剑式添上了一抹韵味。
他的剑是喷发的子弹，是点燃的炸药。
他不可能像顾芊灵一样，摆弄着什么一两拨千斤，他只知道击锤、爆发、命中。
顾芊灵抿着嘴，她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简直就是流氓！
她被人轻薄了！
这可真是吃了大亏，她磕萌妹子，但不代表她愿意被磕啊？
这次完之后，夏年就等着写几万字的忏悔书吧！
内心深处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古井不波。
小意思！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忍着心里的羞耻，假装自己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
“如果我把剑式改一下，该怎么起名字。”夏年询问她。
“你打，我起名字。”
顾芊灵果断地回应，依靠剑谱修炼不可能修出同样的效果，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一片叶子，这并不是稀奇事。
但特异点在于以前能自创剑法的人，大多已经修炼到了某种境界，才察觉到剑法并不适合自己。
夏年才刚开始修雨剑诀，就已经意识到了吗？
见怀中顾芊灵没有抵触，夏年松了口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出了什么乱子，那他真想不到好办法了。
接下来……
他将目光聚焦在江琉身上，此刻江琉表现得一副被夺走宝物的委屈模样，眼眸盯着顾芊灵，里面满是杀机。
夏年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还有那些杂念，一心一意地投入与江琉的战斗。
剑鸣声不绝于耳，空间破碎又在下一刻愈合，一道道屏障被江琉直接拿来当刀刃，无形中增加了非常多的压力。
连续十几次的攻击后夏年猛退几步，咬着牙顶住那股压力，想着自己是一颗子弹，速度快到能追得上光，所有悲伤事都被他抛下。
他是一颗飞得贼快的——快乐的子弹。
不知不觉中，夏年的嘴角上扬，怀中顾芊灵带给他惊人的触感，进一步加深了这种虚假的印象。
他要创造出自己的剑势，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斩不出顾芊灵的那一剑。
那招绝剑代表了顾芊灵领悟的剑势，那是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如果夏年死脑筋非得学，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因为他天赋太强了！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走歪路的可能性，对于别人不知不觉就走了错路，学会了不属于自己的剑势这种尴尬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学不会。
现在的意境便是他的剑势，在这剑斩下的一刹那，他就成功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
冥冥之中，夏年有这种微妙的预感。
他继续保持着与江琉的僵持，似乎自己只是在苟延残喘。
从空中落下，砸在地面，溅起大片雪花。
顾芊灵躲在他身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病怏怏的。
“我觉得差不多了。”
夏年舒缓着自己的心态，尽可能地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他的语气温和如玉，古剑的轨迹也时快时慢，像是人的心情一般多变。
他脚步一踏，刹那间周围的景色在他眼中缓慢了几分。
肌肉紧绷灵力运转，呼气调整到最佳，目光中只剩下自己的目标。
随后，无声无息地，周遭似乎明亮了不少，顾芊灵还以为是天亮了，但那股冷意却让她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会是什么呢？
如此明亮又冰冷的东西，难不成是月亮？
可月亮一向代表的是孤独或者空寂，又哪是夏年的温和与愉快能形容的，一点都不像。
所以她稍微想了想，便把那个答案放弃。
夏年才不管那么多，他不懂什么叫剑式，从哪个角度挥剑最佳，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跑。
但不会他可以学，没人教他就自己领悟，总有一天会有其他人拿着他的剑谱，看着他走出的那条路感叹。
他们会说一些话，可能是感悟、诋毁、不解，又或者是赞美。
但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夏年，风里雨里他都走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他是一颗子弹，现在他就要去伤害那个他一心想救的女孩，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所以，剑势里要添上几分“热情”。
附近的温度略微升高，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下，有人点燃了一团篝火，众人围着它举办晚会。
谁都没意识到，篝火迟早有一刻会熄灭，但这不是结束，只要有人愿意添一把柴火，篝火又会燃起来。
热情不是篝火，而是木柴。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惨，生活不美好，又或者悲伤孤独什么的，他早就习惯了这些恶劣的东西，并且主动地接受。
他很会照顾人，毕竟自己总是受伤的那个，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决策，只要有无辜者向他求助，那夏年就会挺身而出。
今天救人的他，就是小时候救他的人。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连太阳都有熄灭的那一天，月亮也有阴晴圆缺。
只要现在过得开心，不会厌恶自己，不会在突然哪天意识到自己有多差劲就可以了。
现在的他，便是‘无辜者的英雄’。
江琉没有任何错误，是命运的捉弄让她的手变得不干净，她只是站在了黑暗里，被黑暗弄脏了而已。
夏年不会放弃她，这出于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可以骂他是多管闲事，圣母。
但他不是，他只是确定了江琉属于无辜者，那他就会挺身而出。
如果受害者是坏蛋，又或者是自甘堕落，那夏年只会开一瓶香槟，然后笑着说句‘好死’。
剑势要再加上几分“温度”。
暖的时候像太阳，凉的时候像月亮，冷的时候像冰。
他的剑势是多变的，是活着的，不能那么简单地被定义。
而最后——
他是一颗一往无前的子弹，他需要速度、力量，还要能保证自己的稳定性，伤害是可控的，致命的时候致命，温和的时候温和。
顾芊灵的呼吸有些沉重，作为拥有剑势的人，她自然是清楚夏年身上的变化，她从来没有见过能丰满到如此程度的剑势。
甚至……这都不能称作是剑势。
剑势是死的，她的雨之剑势就是雨，拔剑便是阴天，斩下便是晶莹剔透，或许纯粹有纯粹的好处，她能依靠着剑势越阶战斗。
而现在，夏年的剑势给她一种活过来的感觉，会哭会笑，会怨会怒。
甚至连四周天象都是缭乱的，四象八卦在这里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剑势虚构的世界覆盖了现实，就像是江琉用‘伪空间’覆盖真空间那般。
如果江琉真的能操控空间，只是单纯的切割便无往不利，再坚硬的东西，只要是依附于空间的，都像是一张薄纸。
在夏年抬起剑的那一刹那，世界变得平静，是字面意义上的风平浪静。
没有什么天地异象，没有高深的韵味，没有令人胆寒的威压，或是叫人迷惑的幻觉。
他身旁三米内，是他目前剑势能覆盖的最大范围，以夏年的实力本不该如此。
从他脚下起的三米内，一切都是安静的，雪落在那里就是雪，变不成冰或者水滴。
四象八卦按班就绪，只是与现实世界有些差别，像是刻意模仿又有些拙劣的瑕疵品。
东南西北被整体地向右倾斜了小到微不可查的角度，这不会引起任何事物的改变。
顾芊灵明白了什么。
她知道了夏年的剑势是何等模样，毕竟那剑势就安静地存在于夏年的脚下，她只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下恍然大悟后，她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
夏年的剑势不是雨，不是水，不是寒气，不是冰。
并非那么简单的东西，里面掺杂了太多元素，最终因为太过于复杂，反而形成了一个自循环，借此而成的剑势，是那么的违和，就像是一栋违章建筑。
可这栋建筑，却存在于整洁整齐的城市区，盖出的那一座通天白塔。
违章建筑变成了艺术遗迹，剑走偏锋之下，居然是这等奇观。
这便是夏年的剑势——“世界”。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