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力东说:“没有啥事,就是顺路找你拉拉呱,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得爬窗户进出宿舍了。”
吴若水还是有些吃惊:“学校领导真没给解决好么?那俩人还在看着楼门?”
胡广生说:“谁说不是呢,这俩人还挺敬业的。看这个劲头,晚上只能爬窗户了。明天早晨可以睡个懒觉,就是半夜上厕所不方便。”
吴若水问:“你们不找校长,也没找找班主任说说这事么?”
朱力东说:“别的班咱不清楚,我们已经向朱老师反映过了,至于为何还锁着门,那就不知道了。”
吴若水点点头,说:“这是前任校长留的账,新校长要是不认,也够麻烦的。”
三个人一边说着,来到宿舍楼,果然那俩年轻人还在楼门前蹲着。如果这样的话,即便胡广生想开锁也不容易。
楼道的窗户已经打开,有不少学生从窗户里进进出出,不知是谁还在窗户下面摞了几块砖,方便上下窗户台。
看着热闹的窗户,吴若水感叹:“咱学校真的不管吗?姜校长不是很注意校风校纪,走窗户进出宿舍,要是传到其他学校,岂不被人笑话?”
朱力东说:“这种事,该归谁管?”
胡广生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管?找教育局?”
朱力东说:“一瓢,出去转游转游吧,反正俺宿舍也进不去,说不准咱转一圈回来,楼门锁就开了。”
听着朱力东的话,吴若水也很赞同,到校外转转,调整一下心情也未尝不是好事。
三个人来到大街上闲逛,不自觉就走到打台球的地方,胡广生说:“打一局吧,老长时间没打了,过过瘾。”
朱力东说:“这阵子东厂的番子不少,不大敢打,一旦被团委知道,又要罚款。”
胡广生不屑一顾:“管他呢。上次也不知谁告的状,团委把我叫了去,非说我打台球,我就是死活没承认,团委的老师也没有什么办法。要是叫我知道谁当的番子,我非治死他不可。”
吴若水笑了:“老胡,你可真是老母猪啃砖头,好硬的嘴。光在这里发狠有啥用,你们打,我负责望风,一有情况我就捅你的腚一下。”
朱力东拿起台球杆子,边抹“粉笔”边说:“一瓢,你也成东厂番子了。”
胡广生率先开球,朱力东拄着台球杆子在一边看着,吴若水则四处踅摸。
派出所的刚子下了班,也来到台球案子前,想找人打几杆台球。吴若水赶紧凑上前打招呼:“刚哥,你也得闲过来玩几把?”
刚子一看吴若水,非常热情:“哟,兄弟,老长时间不见了,没见你去找郑所长玩。最近学习忙吗?”
吴若水赶紧招呼朱力东:“东子,把杆子给刚哥,叫刚哥露两手。”
朱力东把球杆递给刚子,正好胡广生打球未进,刚子一猫腰,左手架着球杆,拿眼一瞄,轻轻一捅,一个花球入洞。
刚子打球空间,问吴若水:“怎么样,学习紧张吗?有需要帮忙的事不?大事办不了,在马庄镇一般的小事还是可以的。”
吴若水问:“刚哥,这建筑队跑到学校里把大门给锁上,以此来账,这事你们管不?”
刚子抬手一杆,又一球落洞,笑着回答:“按说这事可管可不管,要是打起仗来我们必须管。你说说啥事,兄弟?”
吴若水简单地把建筑队锁上宿舍楼门一事说了一遍,问:“刚哥,这事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吗?”
刚子边打球边说:“按说,民不告,官不究,你们学校也没报案,我们可以不管,但是既然你说了,我们可以去制止。作为建筑队来说,要账当然可以,但不能影响学生上课休息。兄弟,稍等,我打完这一杆就去处理。”
刚子打台球的水平确实还可以,剩下的球一杆全收,说:“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兄弟,你还一块去吗?”
吴若水还没说话,胡广生说:“去,一块去,要是我们找警察把这事解决了,这得是多露脸的一个事。去,必须去。”
朱力东也乐得直拍巴掌:“这下行了,晚上可以走大门了。”
但是吴若水想的稍微多一些,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派出所里的熟人,就说:“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辛苦刚哥。有建筑队的人在那里,咱去也不方便,毕竟咱是学生。”
刚子一听也觉得有理,自己穿上警服,直奔九中走。
胡广生与朱力东本想去露个脸,见吴若水没跟着,也只好作罢,继续打台球。
等三个人打完台球回到学校,正好遇到刚子往外走,吴若水打个招呼:“刚哥,辛苦。”刚子一挥手:“兄弟,小事,妥了。抽空去所里玩。”
见刚子走出学校,吴若水也觉得自己管得这闲事有点宽,这本是学校要解决的事,却让自己搭上一个人情,看来真得抽空去派出所一趟,至少得和郑保安所长说一下,不能让刚子警察白白帮这个忙。
锁楼门的事解决,胡广生和朱力东回到教室可没闲着,一再吹嘘是他俩找警察报的案,派出所才来人处理此事。看到警察的同学还不能不相信胡广生和朱力东的话,他们的班长更是睁大了眼睛,心中暗想:“这个朱力东还不能惹,以得我可得小心点。”
吴若水回到教室,就没当没发生这回事,毕竟他们八班的宿舍不在宿舍楼上。
元旦临近,大家似乎一下感到时间的紧迫。晚自习之后,主动加班的多起来。吴若水拉上郑春声一块熬夜。
“一瓢,我就不大明白,咱放着好好的灯棍不用,大白天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晚上自己买上蜡烛来学习,咱这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郑春声问。
“袖筒子里伸爪爪,有一小手,老郑,你能想到这一点,就说明脑子没问题。白天乱糟糟的,根本学不下去,晚上清静。咱就当在美国还不行吗?”吴若水说。
“唉,时间真快,又快考试了!”
“唉,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考试吗?考不好还考不孬,考不多还考不少?反正就这水平,瞎子走路,早晚一个样。”俩人一心二用,边做题边聊天。
蜡烛,泪还没有干。教室里光剩下郑春声和吴若水了,其他人都回宿舍了。
“喂,前边那两个女的挺好玩。看看她们的日记怎样?”范进忠不知啥时摸上来。
“范举,你这可够损的。”郑春声说。
“去你的吧,少跟我装正经。都是一路货,谁还不知道谁。”范进忠说。
范进忠与郑春声,一人持蜡烛,一人翻日记,研究起来。吴若水还在忙着看书做习题。
“这陶丹怎么搞的,复习了两年,看不出来……看,有情况,常和她妈吵架,嫌她考不上,不如她妹妹……哟,不得了,她妈教训她一通,这姐姐险些出走,找她那位去……要自杀?!……”
“别看了,范举。这闺女够悬的,说不定要出事。几点了?”郑春声问
“坏了,光剩下一个指针,十二点。走走,睡觉去。”吴若水回应道。
仨人跟贼似的从教室里溜回宿舍。
第二天,街市仍旧太平,校园照例平静,时光仍在流逝。
“一瓢,明信片!”朱力东来找吴若水。
“菜园里长人参,稀罕,还有哪位仁兄记着我?”吴若水问。
“刘华,财政学校的那位。也给我寄来一张。”朱力东递过去。
“最近行势怎样?”
“还那样!我这是拿父母的钱在做一次赔本的生意。就我这样的水平还考大学,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你说这是不是自找难看?”朱力东说。
“有枣没枣总得打一杆子吧?无论如何总得拼一把,不拼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干吧,老兄,咱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吴若水长吧了一口气,“佩泉这阵子状态怎样?”
“好习惯容易丢,坏习惯不好改。前几天的热乎劲一过,又恢复常态了,大有过年把马英红领回家的架式。”朱力东也叹了一口气。
“这个佩泉真是扛着碌碡撵兔子,不分轻重缓急。你勤劝着他点,他这个人就是管不住自己,得干点正事。”嘱咐几句,吴若水与朱力东也分头行动,学习。
上课,下课,吃饭。
毕竟吴若水还是有几位知己同学的,不管是高中的还是初中的,故此也收到几张明信片,唯独没有董秀英的。自复习前与她相见一次,再也无缘。期间,她来信鼓励他好好复习,明年定能金榜题名。不久前,她又从实习医院修书一封。吴若水也回过信,好像是没有答复。
人的一生,得一知己足矣,况且还是红颜知己。这种想法是这个年龄的通病。
“一瓢,又想什么好戏呢?看这过电式怎样?”卢波涛自豪地表演着。不学习是卢波涛的主业。
“跟死了半截没埋似的。要再戴上那手套,扎上彩带,标准的吊死鬼!”吴若水一点也没客气,心情不是太好。
“手套,给。”李洪发递过手套。
正在做题的刘武看着挺好玩的,把面包服往小肚子上一裹,弓着腰过来,“炉皮子,我和你过会电。”
“去去,就你那小排骨身板,胳膊能打弯吗?你鼓捣个周扒皮还差不多。”吴若水说。
“可惜,可惜啊,咱班不搞元旦晚会,所以也就没有我的英雄用武之地。孤独,孤独啊,快给我一个求败的机会吧!”刘武边扭屁股边叹气。
“喂,三十八,你是霹雳还是迪斯科?”卢波涛问。
“一样,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刘武一抱小肚子,继续蹦跶。
李洪发在一旁眯着小眼发笑。
“这是教室,上自习。”赵正国做题正在兴头上,同学在一旁连比划带吆喝,十分扰乱心神,他当然不高兴。只可惜没有人答理他,在这里谁又敢不买卢波涛的帐。
晚饭后,同学们都钻进教室。期末考试说话间就要到。
“一瓢,走,看好戏去。”吴新波悄悄摸到吴若水身后,一拍吴若水的后背,把正在做题的吴若水吓一哆嗦。
“皮子,你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吴若水问。
“看元旦晚会去,高二•五班的。”
“皮子,你可真是裤腰带没眼,记不住。昨晚你去高一•一班看晚会,让班主任逮个正着。你又想写检查?我可不给当垫背的。”吴若水虽然也想去看一眼,但老师要求的严,也不便违反纪律。
谁劝也不听,吴新波是牵着猴子要饭,玩心不退,他从教室后门溜了。
班主任也准时来教室查人。他拿眼一扫,就知道会缺卢波涛和吴新波。
“这俩学生,算是没治了!”班主任无奈地搔搔头皮。
这边,安静地上自习,那边的教学楼上,灯光辉煌,元旦晚会正在热闹地进行。卢波涛当然是客串佳宾,吴新波则是自告奋勇前来当观众。
歌声传不到这边,笑声与掌声却频频飘过。门关得再严也挡不住热闹与欢乐。很显然,这是由声音的波长决定的。
在文化娱乐几乎没有的环境里,同学们自己出演晚会,可是最接地气的娱乐项目。少有人不动心思。自习下课铃一响,大伙哪里还有工夫去厕所,抢着去看热闹。而耐得住寂寞的,依然是侯一山、卢迪霞、赵正国和张芳、王虹等人。
十分钟的休息早过了,大伙才陆续回到教室。
“真不赖,那家伙唱得挺棒。”
“看见吴皮子了,就知道在那里吃瓜子。”
“炉皮子的霹雳舞真是不孬。这家伙考艺校能行,要不可惜了这手艺。”
“俩皮子充分代表了咱班的风度与水平。”
刘武回到教室,问薛丽平:“丽丽姐,平时咱是不该收的钱非收,不该干的活非干,现在人家都在弄元旦晚会,为啥咱们不能捣鼓?”
薛丽平说:“这事你得问班长,不该我管。”
刘武不大高兴:“丽丽姐,那你到底管啥?怎么一到正事上你就缩头,你怕啥,反正我是光棍我怕谁?”
吴若水也说:“丽丽,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也搞一个元旦晚会,活跃活跃气氛,调剂一下大家的精神,学起习来更有劲,是不是,三十八?”
刘武说:“一瓢所言有理,搞元旦晚会,你就是一人收五块钱,肯定没有一个不同意的,要是谁不同意,我替你收。”
薛丽平说:“这个事,也不能怨咱肖老师。”
吴若水说:“咋,丽丽,你别在这里周瑜穿草鞋,穷嘟嘟,不怨咱肖老师,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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