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水因为高考预选在家无事，便来到庙会上看热闹，正在闲逛之时，他忽然发现前来进香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班长宋姣。只见宋姣与一位妇女跪在地上，大概是她的母亲。宋姣神情庄重，跪在地上，胸前双手合十，那位妇女念念有词，没有人注意到吴若水这样的闲人。既然没有被班长发现，吴若水赶紧撤到一边，以免尴尬。
庙会，其实也是一个集市，卖各种香火、小玩艺的也颇多，更有两位青年摆摊照像，但生意似乎并不红火。吴若水感觉没意思，大概一个人也太闷，况且天又下起雨来，只好回家。
因为下雨，农活没法干，吴若水也得以在家闲着。等通知的日子太痛苦，虽然明知道自己的预选肯定没问题，但是没有真正的通知，心里还是不踏实。第三天一早，吴若水来到学校打探一下情况。
学校还是那么热闹。并不因为少了高三，高一高二而失去活力，相反他们更放得开。在家坐不住，前来学校打探消息的同学还真不少。
“一瓢，你还来干啥，老头子上树，你没预选上。”范进忠一把抓住吴若水的自行车，非常认真的说。
“是吗？我也觉得悬，这不是提前来收拾行李吗。走的时候铺盖没拿。”吴若水虽然装得很镇静，听范进忠如此一说，还是心里一沉，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为表示不相信，吴若水根本没再理范进忠。无形之中还是受到影响，心情有些沉重，来到宿舍。
宿舍里，已经提前来的同学，或躺或坐，正在聊得起劲。一看这架式，吴若水就知道还没有出结果，否则肯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景象。这样的场景，与去年预选之后的情况无二。
“提辖，怎么，还没看完卷子？”吴若水问一直没有回家的卢迪霞。卢迪霞为省钱，一直在学校里等着，况且他也自信预选没问题。
“没有，这伙干活的你还不知道。到现在也没见到老师。”卢迪霞说。
“丽丽，皮子呢，你们班干部得去找老师问问消息。”李洪发催促班薛丽平。没有得到确切通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通过。每年的预选、高考，意外的事太令人意外。
“关键时候总是自动消失，除了帮助学校敛钱积极，咱这些干部还能干啥？”卢迪霞说。
“各人忙各人的，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李洪发说。
“求神的求神，拜佛的拜佛，找门子的找门子，也到各显神通的时候了。一旦公布成绩，就没法走后门了。”作为过来人，刘武清楚，高考没有办法找人走后门，预选还是可以的。
刘武这么一说，弄得吴若水心里一紧。应该早点和刘佩泉、朱力东商量一下，提前给赵中华打个招呼，一旦预选有意外，好让教育局长开开恩。但是此时再想，似乎已经晚了。
吴若水转念一想，凭自己的水平，预选应该没有问题，去年大学没考上，预选还是顺利过关的。这样一想，吴若水轻松不少。
没有确切的消息，也不能让人完全放心，干什么都无心绪，这种情况下更不想回家，前来打探消息的同学只好在宿舍里待着。
没有结果，连吹牛的心情也没有，更不用说打牌。毕竟心里没底。宿舍里静悄悄的，或睡，或睁着眼睛想心事，这在平时是绝对见不到的景象。
“操，我还以为没有一个人来呢，这不是不少吗？”吴新波走进宿舍，见到床上躺着不少人，吓了一跳，“这么肃静？少见。”
“皮子，赶紧放说说，啥情况？”有同学躺在床上，瓮声瓮气地问。
“嗐，听说卷子基本上看完了，只有物理、化学和英语的第一卷送到省里去，得机器阅卷。咱这里没有那个什么机器。”吴新波说。
由于吴新波的三大爷是退休的教育局副局长，还是有些最新消息的。
“真的，这么麻烦？你听谁说的？”刘武从床上坐起来，问。
“你甭管谁说的，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公布。不过，听这口气，咱班还得下去十个八个的。”吴新波说着，端起茶缸开始找水喝。一般来讲，吴新波的消息比较准确，但是消息的来源却不说。最后一句话让有些同学心慌。
“皮子，真的还是假的？你一会第一卷还没看，一会又下去几个，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吴若水听着不大对劲。
“还是一瓢会听，我说着玩的，但是今天下午公布成绩应该差不多。”找到水之后，吴新波自顾吃起饭来。
吴若水看着吴新波心情轻松地吃饭，有些相信他的话。吴新波不要来打探消息，直接带着饭返校，这是来上课的打算。
“皮子，你是不是知道你的成绩了，要不你能这么稳当？”卢迪霞问。
“我上哪里知道去，我要是知道，这霎我的嘴还能用来吃饭？”
吴新波的这番话倒也些道理，他哪里是藏得住事的人。
既然没有确切消息，是否有落选不明，那只能等待。吴若水也空着肚子迷糊中入睡。等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同学们正在发着牢骚。
“一伙吃闲饭，校长主任是干么吃的，光拿工资不干人事。”
“好容易拿来分数，非要等明天公布。今天晚上怎么过？”
“是不是想把一些落选的关系户给提上来？”
“这已经是惯例，还用得着问吗。”
“听说九班的班主任已经抄来分数，九班有十五个没预选上的。十班竟然也有一个没有过的。”
“别啰嗦，赶紧说咱班啥情况？”
“九班的老师说，咱班比他们班强，可能得有八九个没选上的。听说有俩平时学习还不错，不知这次怎么搞的。”
“是吗，那准不是我，咱在班里的成绩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可不算学习好的。”
“咱班主任干什么去了，关键时候找不着人，也不赶紧去抄分数。”
“谁知道。”
“刚才说的十班也有没预选上的，谁？他们不都是各班的尖子生吗？”
“听说是杨成军，原先在一班。”
“按说他不算尖子生，听说他在一班的学习成绩就不够进尖子班，是走后门去的，结果还是被刷下来了。”
“好多不如他的都预选上了，这杨成军没能羊成群，只能回家羊成群了。”
……
同学们在议论着，尤其是有两个学习的同学也落选，这让赵正国、李洪发、卢迪霞等人心里发毛。吴若水此时把自己放在学习差不多的行列，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无论如何，吴新波的这些话还是让人担心。阴沟翻船的事太多太多，只要不见成绩，谁都不敢打保票。
“那两个学习好的没预选上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李洪发小心地问吴新波。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问九班的班主任来，他不说。他只是说，以最后公布的成绩为准。”
“净弄这些没谱的，锤炼人的心脏。”侯一山也很是担心，但心里又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宋姣谁的，一到关键考试，女生的心理素质就是差。”
吴若水本想看看刘佩泉来没来，商量一下对策，但又生怕自己一走开，就有最新消息，也只好在宿舍里等着。
“班主任抄分数来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薛丽平一声喊，宿舍里所有的人几乎同时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跑到宿舍门口。
真的是肖文忠来了，脸上洋溢着喜色。看来，八班的预选成绩不错。看着老师的脸色，大多数同学看到了希望。
“别挤，我只抄来一部分。这次咱班都考得还算不孬，只有六个同学没有预选上。这张纸上的同学，后天都来上课！”
老师的一句话，大家一下子挤上前，查看预选的情况。预选表上虽然有四十多人，但标明成绩的却只有二十多个学生，并且成绩也是随便排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按分数高低排名。王应威、魏超凤、张亚洲等人的名字未出现。
预选上了，也得看看自己的成色是多少。吴若水费了好大劲才瞧见自己的分数：502。同时，也发现唐大通、范进忠等人的成绩，四百六七十分，在这二十几人中，五百五十分以上者仅有四人，令人奇怪的是李洪发、侯一山、宋姣等平时学习不错的同学，竟然没有成绩。
尽管如此，高四八班还是皆大欢喜。顺利闯过高考第一关。
吴若水告诉父母时，父母当然也很高兴，俨然儿子已经考上大学。吴若水并没有乐观，虽说自己考得还算不错，这毕竟不是高考。
两天后，高三八班的难兄难弟们又全聚在一起。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范进忠摸着小肚子乐起来，笑的很开心。
“一瓢，知道吗，猴哥几乎出了大事。”吴新波小声地对吴若水说。
宿舍里没有侯一山的影子，吴若水吃惊地问：“皮子，猴哥咋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