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余只是幻境虚构出来的幻象？”殊月没什么表情。
“是啊，但这事不是绝对的，幻象也能独立思考。”乐幼寻想起地球上的人工智能，机械都有可能产生意识，在修仙世界，幻象产生灵智并非不可能，只是该怎么跟殊月解释呢。
结合灵析大陆的情况，不暴露自身来历的前提下，磕磕绊绊告诉殊月一些概念，试图让他认清自己。
殊月不可置否，然而却不认为自身只是幻境的产物。
乐幼寻竭尽所能给他科普后，希望效仿说服女鬼让她相信自己不存在的勇士，让殊月意识到，作为NPC，他不应该限制玩家的人身自由。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只是想体验一下甜甜的恋爱，又不想随便找人早恋，才选择来幻境里玩。”
乐幼寻哭丧着脸，道：“要是我知道大佬你有灵智，绝对不会上来自讨苦吃，躲着走还来不及呢。之前的剑修哥哥就很可爱……”
她这么说，殊月不知为何有点不悦，道：“余比不上那个剑修？”他修的不是卜筮之道，但算出剑修根脚不算困难。
手指刚要掐算，却骤然停住，余为何要耗费灵力去算一个无关人物？
“不是不是！大佬你可好看了！太好看了，否则我也不会看见你就……呃，想亲近。”乐幼寻紧急刹车，改口道。
不知殊月对她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你方才提到，除你以外，还有许多修士以神识进入幻境？”
乐幼寻点点头。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没想到有天也会成为一个如此狠心的修士，把其他人卖得干干净净。话说，大佬是正道修士，应该不会对外来的修士痛下杀手吧。
殊月的神识何其强大，转瞬之间便将整个“灵析大陆”扫遍，找出许多肆无忌惮招惹异性同性的修士。
这些人与乐幼寻差不多，沾染着爱欲之气，身上有种疏离之感，并非与人的疏离，而是与这个世界的疏离。
宛如混进珍珠的鱼目，令殊月不适，像是属于自己的房屋突然闯进外人。
尤其是一个元婴期的粉衣男修，举止尤为怪异，四处寻找不知什么东西，身上爱欲之气最多，却对示好的修士不屑一顾。
既然已经耗费灵力，索性将乐幼寻说的剑修也顺便找出来。
严修凛正在一遍遍练剑，试图不去想娇俏的少女，脸颊逐渐发热，唇角忍不住勾起。
此时背后忽生寒意，似乎生命已危在旦夕，无可挽回，皮肤血色顿消，回头看去，对上一双眼眸。
严修凛的身体化作光点，穿越遥远距离，汇入殊月识海之中。
怎会如此？
殊月并不打算攻击他，只是想要了解事情经过，没有调动任何灵力。
乐幼寻发现殊月好像在思考，乖乖停下为自己开脱的言辞，等待殊月回神。
得到严修凛记忆的同时，殊月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补充了微乎其微的一点。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
在殊月记忆中，突破出窍期后，自己想要飞升，但用尽方法都无法离开灵析大陆，像坐在车上的人无法推动车一般，纵然力量强大，却无可奈何。
出窍期体内灵力发生变化，无法再用灵析大陆的灵气补充灵力，灵力损耗了就不会再回来。
这是个死局。越想办法离开灵析大陆，耗费的灵力越多，耗费的灵力越多，离开灵析大陆的机会越小。
本该作为外力，将他迫离的灵析大陆天道意志，好像完全无视了殊月的存在，任凭他待在原地，不给他补充任何灵力。
天材地宝、丹药，乃至他人输送灵力都没有用。
殊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琉璃罐中的飞虫，既飞不出去，又无法从琉璃罐里得到任何补充，只能慢慢耗尽寿命而死。
出窍初期，万年寿尽。
若是其他修士，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到被堵死所有出路，努力徒劳无功，注定老死囚笼的困兽，恐怕心性大变，堕入魔道。
殊月有他的骄傲。
这个年纪突破出窍期，已经证明心性坚定，天资优异。
从来都是克己守礼、风光霁月，此时也不屑于拿无辜之人发泄。
为天道所困，与人何怨？
后来……后来如何？
殊月皱眉，他缺失了一段记忆。
他觉得乐幼寻没有诓骗于他，便试图突破封锁，强行将记忆找回。
乐幼寻等着等着，始终不见殊月动弹，大着胆子在他眼前挥挥手，没动静。
“殊月真君？大佬？”
还是没动静。
乐幼寻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这个幻境有什么“杀毒软件”，专门杀诞生灵智的NPC？
担忧地站起，凑到殊月面前想要仔细观察，殊月忽然睁眼，咳出一大口血，全部溅在凑过来观察的乐幼寻身上，顺着脖颈和锁骨，流进了胸口衣物里，让她大惊失色。
“啊！大佬你怎么了！我我我没动你！”
殊月抬手捂住嘴唇，血流顺着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流下，染红了白衣，显得触目惊心。
竟然是自己下的封印，难怪如此难以突破，最重要的部分没有看到，不过……他已经猜出这个幻境的本质了。
若不是乐幼寻，恐怕他不会发觉身处幻境。比起混沌地沉在梦境之中，他宁愿痛苦地清醒着。
被血沾染的肌肤隐隐发烫，乐幼寻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帮殊月擦拭血迹，恨自己储物袋不在身上，师父给的好多疗伤丹药都拿不出来。
就算治不好，至少有得尝试，不像现在什么都没有。
“殊月，你没事吧？”
殊月回答不了她，鲜血一直从嘴角溢出，如果不想办法阻止，恐怕不等寿命耗尽就会死亡。
幸好他已经知晓幻境的本质，还有办法补救，只是注定会留下难以痊愈的伤。
隐藏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能让过去的他对自己下如此狠的禁制？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