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潇道:“只怕他娘不好了。”
五人便走进了茅草房里,只见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家具不过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屋里的床铺上躺着一个妇人,韩星越走过去见状便皱了眉,把手指探到她鼻下和颈侧,摇了摇头。
任远忧见状心一沉,这真是目前为止最凄惨的主人公了。
陈天潇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还是先出去吧,不然一会儿魏长盛回来了不好解释。”
五人才出了院子,便看到魏富贵拉了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往家里赶:“哎呦,你慢点哟,我箱子里的药都快洒了。”
“不行,慢不了,你快去救我娘!”
之后的事情都不过意料之中了,五人转眼便看到魏富贵在一座坟前烧纸钱。
不到十岁的孩子,却已经亲手操办了母亲的丧事,事到如今,孑然一人了。
周围并无其他亲眷,倒是那日与他一起捡拾废品的孩子们都在,倒也是种陪伴。
待纸钱烧完,魏富贵眼角还挂着泪珠。
高个的孩子蹲下来揽住魏富贵的肩:“三儿,如今你家里已无人,可想过以后如何过活?”
魏富贵颇丧气地说道:“之前捡废品都能赚钱给我娘治病,以后养我自己一人也是养得起的。”
“可是你难道想卖一辈子破烂吗?”
魏富贵闻言沉默不语。
高个的孩子说道:“我爹说过,省城的戏班子好像在招学徒,包吃住,还教唱戏,你要是想去,我可以让我爹帮你问问?”
“可是,我从没出过远门,也不会唱戏……”
“这有什么?我爹进城时带你一起去,只要你在戏班子里安定下来就算有依靠了,如果你再唱的好,以后飞黄腾达也有可能啊。”
而这时,陈天潇之前询问的小孩子出声了:“高贝哥,你怎么能劝三哥去唱戏呢?”
高贝闻言转头看他:“唱戏有什么不好?”
那小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总之唱了戏就不男不女,别人还总说什么戏子不好的话,咱们就一直这样捡破烂不好吗?”
高贝比他们年纪大些,闻言不禁笑了:“你还小,我们当然不能一直捡破烂。我们虽然都是一帮穷孩子,但是三儿和我们不同,他现在无依无靠,活着只能靠自己,况且现在有个现成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去?而且你们也别以为进戏班子那么容易的,也许资质不行还会被退回来,到时在卖破烂也不迟啊。三儿,就当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呀?”
魏富贵闻言叹口气:“高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娘才没,怎么也得等五七之后再做决定吧?”
高贝闻言点点头:“好吧,都随你,我也只是觉得那或许是条出路。”
魏富贵擦掉眼泪:“我明白。”
陈天潇他们在墓地后的树林里,并没有被发现,陶涛道:“所以魏长盛是这样开始学戏的吗?”
韩星越道:“再看吧,过程总比结果精彩。”
场景又一转,却见大街上魏长盛正托着一口铁锅收废品呢,而高贝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三儿,你是不是还没听过戏?”
魏富贵点点头:“没听过,听戏要钱。”
高贝拉了魏富贵的手便要往前跑,可是魏富贵肩上有一条拖着铁锅的绳子:“哎,高哥,你是打算带我去哪儿啊?”
“省城的川戏班子来咱们这边演出,迎客酒楼人山人海,老板说了,不要茶水钱,免费听,再不去就挤不进去了!”
“哎哎,不行,我今天才收了这铁锅,能卖不少钱呢。”
高贝恨铁不成钢地把拉铁锅的绳子扔到一边,拉了他便跑。
而魏富贵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惦记着那口锅,只不过却越跑越远了。
陈天潇笑了笑,走上前拾起绳子:“你们去凑热闹吧,我替他把锅送回家里。”
任远忧问道:“你还认得他家的路吗?”
“当然,这地儿又不大,你们再不追上去就挤不进去了。”
任远忧他们四人闻言便跑去追魏富贵他们了。
到了迎客酒楼的街口,便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在往里挤。
任远忧不由惊呆:“这么多人?这川戏这么好听?”
陶涛道:“可能古代人更喜欢听戏。”
尹生慕道:“我们先找找魏长盛他们吧。”
好不容易挤到了酒楼门口,却发现里面是如何也挤不进去了,四人正思考怎么办时,便听到一句清澈明亮的“……威严大堂起尘烟,朗朗乾坤昭昭天……”
那声音好像带了麦克风一样敞亮,搞得任远忧都开始打量起来这酒楼的构造。
周围的人们开始拍手叫好,竟也没盖过去里面传来的戏腔。
尹生慕借着身高优势在人群里寻找魏富贵和高贝,他们也才过来,应该也不会挤到里面去,无意间抬头一看,笑了。
“你们看二楼。”
韩星越他们抬头看去,却见高贝拉了魏富贵坐在二楼的窗棂上看着一楼的戏台。
韩星越:“他们倒是机灵,直接爬上二楼看,也不用和一楼的人挤,怪不得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陶涛道:“你们看魏长盛半条腿都搭在窗外,脸却一直看着台上,可见是真的被川戏吸引了。”
任远忧道:“别说他了,我也没想到川戏是这样的。而且你们仔细听,似乎另一个人一直在搭腔,挺好玩的。”
陶涛道:“其实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现场听戏呢,之前听过其他的古戏,这是第一次听川戏。”
任远忧道:“魏长盛日后成名,高贝功不可没。”
尹生慕道:“年少的感情总是更真切些。”
唱到董宣抗了圣旨、斩了唐丹的高潮之处时,众人齐齐拍手称庆,连魏富贵也兴奋地举起双手鼓掌,却忘了他此时坐在二楼的窗边,险些翻身摔下去,定下心神后还是欢呼,自小时候父亲去世后,他再不曾这样痛快。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