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沅钰老实了不到五分钟，又坐不住了：“大橘，换我再开会儿？明早我用鲜润的木槿花裹上鸡蛋面糊，炸至金黄酥脆，给你当零食吃。保证馋哭四邻。”
金黄酥脆？馋哭四邻？真当咱俩是第一天认识么？
吴呦呦不为所动：“马上就是环山公路，上坡路段熄火，容易出事儿。到西郊的璧珪山观景台赏月，还是收摊时你提议的呢。”
韦沅钰不吱声了，掏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吴呦呦瞥了她一眼，吐槽道：“有的小妮子，摆摊的时候偷懒打盹儿，开车的时候形同梦游，玩起游戏来倒是全神贯注。咦？居然在玩老掉牙的俄罗斯方块？为什么不试试其他新鲜玩意儿？”
韦沅钰哼了一声：“姐玩的只是俄罗斯方块吗？姐是把满腹的委屈和怨念输送到这些不断掉落的方块里面，再一行一行的将它们消除掉。这是姐在情绪自救懂不？悲喜自渡懂不？”
“姐你个头！”吴呦呦不吃这一套，左手打方向盘，右手一把抢过韦沅钰的手机，麻溜儿地退出游戏界面，又扔还给她：“也不知是不是月圆之夜会刺激到人们的感官，今天的卖花收入比前两天加起来还要多一倍。我算了算，这几日到账上的钱，差不多可以把购物车清了。快去下单！别耽误正事！”
她俩摆摊，如果买主付的是现金，就吴呦呦收着，用于日常开支。如果是扫码支付，扫的便是韦沅钰的收款码，用于网购物资。这年头，付现金的少，扫码支付的多。
韦沅钰依言而行，将购物车里早就选好的超静音房车露营备用发电机、50L加厚铁皮储油桶十只、维修工具组合套箱、强力驱蛇粉和各类特效杀虫剂付款买下。
趁现在秩序犹存，能想到的就多备点，万一情势恶化，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东西，买到东西也未必有快递小哥送货上门。
账户余额一下子猛跌至两位数，韦沅钰觉得自己需要吹吹风下下火：“大橘，还没到观景台吗？”
“已经到山顶了，观景台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吴呦呦轻踩了一脚油门，同时打开了远光灯，她发现山顶这一截的路灯和夜景照明全是摆设，竟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她问道：“阿钰，璧珪山观景台既不是名胜古迹也不是网红景点，此处对你可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带你来看看这座城市最古老的那棵树，一株两千多岁的红豆杉，离观景台不远，而且那个地方的海拔，刚好是1314米，一生一世呢。”韦沅钰将头扭向窗外，但见夜色如绸、满月如轮，回忆化作了一支利箭，穿心而过。
红豆杉，相思之树，箫韶曾在那棵千年老树下为她吟过《长相思》：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他还说：你胜过一切人间绝句。
可如今，那个向她诉说思慕的人，已是人间绝迹；而情话入耳的她，却犹在梦中，一直不肯醒来。
……
吴呦呦突然刹住了车，然后猛地一拍韦沅钰的后脑勺：“阿钰，快看幺蛾子！好大一只。”
韦沅钰被颠了一下又挨了一掌，瞬间回过了神，只见一只灰白色的大蛾子贴在了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就像一张簌簌掉着鳞粉的A5纸。
“这好像是舞毒蛾，咱们星球最不挑食的毒蛾，有五百多种植物都是它们祸害的对象。”韦沅钰用力敲了敲前挡风玻璃，想把不速之客惊走，她觉得这只蛾子黑曜石般外凸的眼睛似乎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俩。
“可是，我印象里的舞毒蛾大概也就2厘米长，你看这一只，比你的脸还大。”吴呦呦隔空比划了一下。
韦沅钰点头：“嗯，不过还是没有你的脸大。”
吴呦呦伸手便去掐韦沅钰的腰，韦沅钰反击，两个姑娘嘻嘻哈哈的互掐成一团，前挡风玻璃啪得一声响，一只体型更惊人的舞毒蛾撞在了车窗上，比吴呦呦的圆脸只大不小，紧接着又是数声撞响，第三只、第四只和第五只巨蛾贴了上来。
两人神经再大条，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蛾子具有趋光习性，吴呦呦迅速关闭了车上所有的照明，韦沅钰连忙检查了所有的窗户。
借着窗外月光和真衍目镜的视力加持，韦沅钰发现山顶的路灯以及观景台周边的照明设施其实并没有坏掉，只是每盏灯的上面都黑压压的覆盖着数层厚的巨大飞蛾，地面上密密麻麻落满了蛾尸无数，令人头皮发麻。
从车上能看到的观景台上一侧，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高度疑似人体的黑影，一动不动。灰白色的舞毒蛾群犹在躯体上空扑棱乱飞，暂时生死不明。
韦沅钰和吴呦呦对视一眼，掏出手机报警，但连拨三次都在占线中，两人小声商量，决定情况不明不要以身犯险，开车返程求助。
然而房车刚刚启动尚未掉头，被惊动了的飞蛾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整辆房车。房车被千千万万只毒蛾包裹得密不透风，韦沅钰觉得她们就像被封印在了一个黑色的罐体里面。
报警电话依然占线，看来这个夜晚出状况的地方不在少数。车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闷，韦沅钰决定自救，她用真衍目镜向该死的幺蛾子们甩了一个探查，迅速厘清了几个关键要点，心中有了计划。
她从青鸾挎包里翻出了两套全身连体式的医用隔离防护服，谢天谢地，她们之前想到并囤了几套以防万一。
两人迅速换上，韦沅钰对着吴呦呦叮嘱道：“大橘，幺蛾子变异了，进化出了腐蚀腺和强致敏毒素。我们的房车玻璃撑不了太久，一旦破窗而入，它们的剧毒鳞粉将导致急性呼吸道水肿等严重过敏反应，引发窒息甚至休克死亡。”
韦沅钰从青鸾挎包中又取出两套全覆盖式斗篷雨衣，给两人穿在外面再加一层防护：“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我出去利用趋光性把蛾群引开，你开车下山求援。”
吴呦呦摇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韦沅钰道：“听我的，我们都能活下来。毒蛾有弱点，它们变异得太大了，飞不高，你别忘了我是异能者，我能确保自己存活。而你的任务比我的更难，你必须在不开车灯的情况下把咱们的房车开下山，开到安全地带。没有了这辆车，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寸步难行。姐妹，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