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头上没有白头发。
气色不错，脸颊红润，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令路池错愕良久。
“怎么了，路先生？”
年轻的高业华脸色古怪，他怔怔的看着路池，狐疑的刮着下自己的脸，“路先生，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很干净，很整洁。”路池微微一怔，急于反驳这一点，他若有所思的‘唔’了几下，接着又补充道：“很体面。”
“你也是。”
高业华释然的笑了笑，伸出了右手，“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高业华，您也可以叫我高先生。”
“高先生...”路池的情绪说不上非常高涨，那就更谈不上低落了，他猜测到了终有一次会在梦境中与高业华见过。
他预想过无数次再次与高业华见面的情形，却怎么也没有猜到这一次。
高业华会这么年轻。
他会这么紧张，会这么窘迫，会因为客人的注视而不知所措。
路池实在是无法将他现在的样子与自己所熟悉的高业华联系起来。
或许，真的就如同一场梦。
虚幻而又极其不真实。
人生也是一场梦，孰真孰假，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路池内心悲凉，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他只能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目前看来，他们已经很接近最后的答案了。
或许真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一定。
不过令路池有些始料未及的是，这的确是一次心理治疗。
抑或是救赎。
“很高兴见到你，路先生，请坐吧，我们马上开始心理治疗。”
高业华在路池的对面坐下，他拿着文件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坐姿，鼻尖渗出了肉眼可见的细密汗珠。
那真是非常紧张，现在路池反倒是坦然多了。
“可以。”
路池笑了笑，端起搁物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以此趁机观察高业华。
他就像是一名初学者，拿着蓝色文件夹，眉头紧锁的来回翻阅，却始终没有主动开口问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就算是半吊子的路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家伙年轻时的业务能力并不熟练啊。
路池轻咳了一声，便主动开口说道：“高先生，我最近的情绪起伏很大。”
“嗯？”高业华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愣了愣神，这才将注意力从文件夹上抽离，聚精会神的将目光落在了路池脸上，表现出极为专注的样子，追问道：“怎么说？”
“我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是个男声，非常尖细，像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又像是咬牙切齿的忿忿不平...他总是再说‘你是谁？’。”
路池偷瞄着高业华的反应，一边拿出了早已经打好的腹稿，不疾不徐的回答。
“路先生最近的压力太大了，这并不是一个反常的现象，很多都市白领都有这样的困扰，多半是由于睡眠不足导致的焦虑、厌食等等...高先生，您有上诉的症状出现吗，例如失眠、焦虑、厌***神不佳...”
高业华年轻时肯定不专业...路池暗自发笑，目光尤为深邃，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呢，高先生，请继续听我说。”
高业华十分歉意的微微欠身，示意路池可以继续讲下去。
“这个声音持续了很久，一直困扰着我，起初我也以为只是压力太大导致，除了白天出现的类似幻听的身影外，等到夜晚睡觉时，这个身影会进入梦境中，我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人围着我转，呵斥着我...”路池讲道这里时刻意停顿了片刻，好让高业华的脑海中出现画面，这才低声强调了一遍：“你是谁？”
你是谁？
高业华微微一怔，目光有些躲闪，含糊的补充道：“也许是我的判断有误。”
他拿笔在文件夹里的资料上写了几个字：初步诊断，疑似妄想、迫害症。
“您接着说，路先生。”高业华逐渐进入了状态，毕竟这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之后我就开始看医生，有一段时间只有靠安眠药入睡，效果的确很好，但是不到半个月，一次在外出差住酒店的时候，他突然从我的梦境中跳了出来。”
“他抓着我的肩膀，用脑袋抵着我的头，一声声的质问我...你是谁？”
“确定？”
高业华难以置信的缩了缩脖子。
“千真万确，高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一切对于你而言都是天方夜谭，但是我也要说出来，你无法想象我所经历的一切。”
路池神情凝重，一步步往自己预想的心理暗示上引导。
“不，这是真实存在，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路先生，很抱歉，您可能患有重度的妄想迫害症，但是没有关系，我会帮助你解决问题。”
高业华闻声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接着又在资料上继续写道：疑似重度妄想迫害症。
路池挑了挑眉头，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高业华的能力。
“妄想迫害症...可能吧？”他立马换了一副忧郁的面孔，唉声叹气道：“高先生，你说世界上会有一样的人不存在吗？”
“不存在。”高业华笑着摇头，继续继续道：“从生物学的角度分析...”
“不，我不这么认为，世界上或许真有两个一样的人存在，他们的生理习性相同，甚至拥有同样的记忆，你觉得可信吗？”
高业华瞳孔微缩，托着文件夹的手掌哆嗦了一下。
他极力的掩饰自己内心里的震惊，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也许吧。”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人呢，看来路先生的病情很严重啊...
高业华算是默认的路池的答案。
毕竟，没有人会和精神病讲道理。
因为讲也讲不赢，就算逞口舌之快讲赢了，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输的一谈糊涂，多么宝贵的时间竟然浪费在这上面。
路池也很清楚这一点，高业华的搪塞，他的敷衍，是因为内心触动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