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自从师傅到了这个什么审判司的门口，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可是，他不是殷都大帝任命的鬼差么？而且，看黑白无常对他的态度，师傅应该还是属于级别比较高的那种鬼差。难道，以他目前的身份，在这鬼域里还会有需要他如此毕恭毕敬的地方吗？
“师傅，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感觉你从到了这里开始，就有点紧张的样子呢。您不是殷都大帝钦点的鬼差么？”我跟在师傅的身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师傅稍等了一会儿，待我走到他身边，才低声跟我解释道：“我虽然是殷都大帝钦点的鬼差，但这里是属于幽冥的辖区。”
“幽冥？”我好奇地小声问道。
师傅点点头，和我并排慢慢走着，继续小声在我耳边说道：“鬼域根据分工的不同，总共分为地府和幽冥两个部分。地府主要负责接引亡魂、引导往生以及处理两界纠纷等事宜。而幽冥则主要负责维持鬼蜮正常运转。”
师傅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来往的鬼魂，继续压低着声音跟我解释道：“殷都大帝主要负责管理地府，而我则是属于地府的鬼差。因此，即便是我，在幽冥的地界，还是得低调点行事。”
按我半知半解的理解，感觉鬼域这两块的分工其实相当于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所谓维持鬼域正常运转，不就相当于一个企业的行政内勤部门吗？为何会感觉还凌驾于类似业务部门的地府之上呢？
师傅听了我的问题，耐心解释道：“这是因为，幽冥才是整个鬼蜮的核心区域。特别是刚刚跟你提过的十八层地狱，那里才是整个鬼域能够正常运转的关键。”
我皱着眉，更疑惑了。怎么师傅这话听上去，像是这十八层地狱的传说，也是有被刻意修改过的成分。至于说能影响整个鬼域的运转之类的，也是我不理解的。
我正迷惑着，就听师傅继续说道：“鬼域不像人界，有着种类丰富的资源。现在的鬼域，全部的可利用资源全部来自这十八层地狱。”
我边听边暗自思忖，这么听上去，这十八层地狱怎么像是个开采基地，或什么生产工厂呢？
果然，师傅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颠覆了对十八层地狱，甚至整个鬼域的认知。
“鬼域的所有的可利用资源，其实都是来自亡魂。准确来说，是刚刚变成阴魂的生灵。”
师傅继续为我讲述着让我大开眼界的鬼域秘闻：“从我们出生为人的那一刻开始，就会一直被天地精华供养着。无论是吃的、喝的这种有形的供养，还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这种无形的供养。这些供养会变成一种我们称为灵子的东西，让我们的生灵变得生机勃勃和熠熠生辉。”
“当生灵变成阴灵后，这些多年来积攒的灵子并不会马上就消散。这时，鬼差就会将这些刚刚死亡的生灵带到审判司，然后通过十八层地狱去分门别类地提取这些灵子。”
正说着，一名鬼差领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妇人的亡魂从我们身边经过。师傅向着那老妇人撸了撸嘴，说道：“看，那个老妇人老年丧子，今早因伤心过度死在家里。像她的话，提取的灵子中，情绪灵子会很丰富。”
我大概明白了这个逻辑。也就是说人经历了一生，无论是食物还是情绪都会留存在我们的灵魂上。待我们死后，这些东西又被提取出来，转变成鬼域的资源。
可我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那些坏人呢？比如杀人犯，或者残暴的君王之类的？这些恶人的灵力也能成为资源吗？”
师傅笑了起来，继续解释道：“你说的善恶，只是人界的道德规范。对于鬼域来说，残暴也好、疯狂也罢，都只是一种情绪灵子，跟刚刚那老妇人的，没什么两样。”
“可这里不是叫做审判司吗？”我疑惑地追问道。
“没错，每一个生灵经历都是不同的，所具有的灵子也是大相径庭的。这就需要核对她生前的点点滴滴，确保灵子提取的最大化。”师傅答道。
原来十八层地狱所谓的洗刷罪孽是这么回事，当所有的灵子都被提取出来后，可不就是变回如初生般的一张白纸嘛。
“但有一种东西是这里没办法被提取的，那就是记忆。所以经过这里的亡魂如需重新投胎转世，就需要在通过奈何桥之后，再喝一碗能消除记忆的孟婆汤。这样，下一世，他才会拼尽全力，用力地去活。”
“这样，等他死后能提取的灵子才会更多，是吗？”我补充道。
师傅对我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记忆有时候会是一种枷锁。因为和记忆相对的是陌生，而陌生会产生兴趣。如果记忆多到影响人对所有事物的兴趣，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人生，会过得多么得无趣和痛苦。”
不知为何，听师傅说着这些的一瞬间，我脑海里浮现的是吴婷婷的身影。据说她因各种原因，暂时不用接替孟婆之位，但每一次的转生都不会消除前世的记忆，那她的人生，是不是也是过的无趣和痛苦呢？
“好了，大概的情况你应该都了解了。那无穷花海就在这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我去取东西可能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安静地坐在大厅里等我就好。”在门前，师傅最后一次郑重地嘱咐我道。
“嗯，师傅，我记住了。”我郑重地像师傅做了保证。师傅这才放心地推开了这审判司的大门。
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审判司，我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忙忙碌碌的鬼群们真的像极了人界一些办事大厅。
师傅引导我到一处坐下，再次检查了我的斗篷后，转身走向大厅角落里的一扇门。师傅轻敲了两下后，就开门走了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再见到他出来。
“嘿，你听说了吗？刚刚有个鬼差主动要求要进入十八层呢。”从我身后经过的一名鬼差突然拉住了一位同僚，开始八卦起来。
“他疯了吗？去那里跟脱层皮没什么两样，他这是要舍去鬼差身份去投胎吗？”被拉住的那位同僚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诧异地反问道。
“就是不是啊，说是要去最底层的无穷花海取什么东西。因为没有仁圣大帝的许可，所以想去的话只能亲历十八层”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他这一遭出来恐怕修为要掉一大半吧，真是疯了，疯了。”
那两名鬼差就这么边聊着边从我身边走过，可他们的对话却听得我心慌不已。他们说的，莫非是师傅？！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