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之前听你提过，御影一族和鬼域交涉的时候，你就和秦广王相识，想必是你给秦广王出的主意，才平息了那次的两界之危吧？”
虽然我已知晓当年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按司娜给我叙述的美化版本，她成了那个与鬼域协商并从中斡旋的功臣。既然是为了探听真相，我也就只能强迫自己忍着恶心，努力把马屁拍到马屁股上。
“没错，不然你以为他区区秦广王而已，如何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地坐上鬼域头两把交椅之一呢。正常来说，他就算熬上三千年有余，也不见得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司娜负手而立，一副俯仰众生的姿态。看来，事情并不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以为司娜被利用完了要被过河拆桥，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司娜主动入局，且掌握了全部的局势动态。
如此看来，殷都大帝恐怕也是觉得，如今的鬼奴已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成了最大的隐患，才会动心想要除掉的吧。至于仁圣大帝那边，如果顺带能坑一把竞争对手，倒成了两全其美。
此时的我已不急着继续套司娜的话。我知道，她这种心性，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出于炫耀也好、傲慢也好，一定会将个中原委全部说清楚的。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英明神武，也才能让她以此打压我的自信，让我明白我和她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我与她相比，仅仅如同随手就可捏死的蝼蚁一般。
果然，见我半天不开口，倒是司娜先发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以为我在夸海口？”
“没有没有，只是我很难想象你说的情况。难道真的可以凭你一己之力，改变整个鬼域的格局吗？”我连忙装出矢口否认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正好击中司娜的爽点。
果然，只见她邪魅一笑，一脸得意地说道：“这可就多亏了我们的仁圣大帝的帮忙了。”
我又是一惊，没想到仁圣大帝也在局中。想起之前蛊妖婆的态度，恐怕这仁圣大帝也不是洁身自好的。
看着我一副谄媚的洗耳恭听状，司娜满意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之前说过，那仁圣大帝乃上天敕封，虽主管幽冥领域，而且照理来说，他的级别应该比当时的殷都大帝还要高一点。但实际上，对于当时烛龙尚存，精火明旺的鬼域来说，那仁圣大帝不过是属于权力比较虚，大事没人听，只能管管小事的那种存在。”
我又想起了蛊妖婆的话，自从定魂珠流落人界后，幽冥因其作用而开始强压地府一头。所以，难道，让精火流落人界，让鬼域变成如今模样的，是仁圣大帝？
看着我面色变幻，司娜一笑，说道：“你猜出来了吧。仁圣大帝为了自己的强权，监守自盗了那精火。不过，他还算理智，并没有让精火流落人界。是我，暗自打听到那精火的藏匿之处，又让秦广王在长公主为族人申冤大闹鬼域时，刚巧找到。果然如我所料，长公主一时报复心起，将那精火带回了人界，以为从此有了制衡鬼域的砝码。其实，不过是为我制衡鬼域两股势力，又提供了新的筹码而已。”
后面的事，我大概就可以想象出来了。接下来，鬼域的权力变更就这么开始了。两位在位大帝因失职，分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仁圣大帝由于掌控着鬼域失了精火后，唯一的资源来源，只小惩以戒、一带而过，但殷都大帝之位却易了主。
“也从此事之后，那仁圣大帝算是恨极了我。可我已在现任殷都大帝的斡旋之下，不仅没有灰飞烟灭，还获得了鬼奴的身份。就算那仁圣大帝是这幽冥领域的掌权者，也没法无端除掉一个为了鬼域兢兢业业的鬼奴不是。”
司娜得意地笑着，将她当年的诡计全盘托出。我也总算明白了，当时在审判司，师傅被前来问责的仁圣大帝审问时，为何一听到师傅提到可以解决鬼奴的事，仁圣大帝就选择给师傅机会。实在是这司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而后发生的事，我也基本上都串起来了。想必制造机缘，让还是盛通掌门的师傅得到五鬼镇魔镜的，也是仁圣大帝吧。一来，若是因为使用者的原因，导致鬼奴灭亡，也就只能当作事故处理。再来，让本是相爱的人自相残杀，也算稍稍宽慰了一下受辱的心吧。
那么说来，当时叼走鬼奴的大秃鹫应该也是仁圣大帝的安排。只可惜鬼奴命大，竟从那秃鹫嘴里逃脱了，并且为了另寻生路，钻进了怀有身孕的刘语嫣的母亲体内。
可这个故事如此顺下来，却出现了一个之前不曾想到的结。既然司娜有殷都大帝的庇佑，并无真正的性命之忧，而又在仁圣大帝虽不是本意的帮助下，脱离了鬼域法器的束缚，获得了自由身，那何苦又要集结白鹤一行，将自己像靶子一样，送到鬼域的对立面呢？
于是，我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发动千灵煞？”
“这是源于咱们这殷都大帝的一个提议。仁圣大帝似已有察觉，殷都大帝与之前精火被取，以及我的事有关联，所以，无论是千灵煞也好，或者别的法阵也罢，只要我集结一帮人、闹出点动静，他再派出鬼差来查，关键时候甚至可以牺牲掉一两个我的替罪羊。总之，他需要树立一个共同目标，一方面洗刷自己的嫌疑，另一方面，用来缓和两大领域的紧张氛围。”
原来，一开始司娜集结影道人和白鹤一行，就只是利用他们的各怀鬼胎，早就打算好利用完就抛弃的。我看着不远处白鹤那经受着日晒雨淋可怖的干尸，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
“也就是说，你压根就没有真的准备发动千灵煞？”我反问道。
司娜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是，那段时间我可是非常用心地在准备呢。为此，我还特意偷学了十大阎王的噬魂术，又教会了影道人和白鹤术之空间的操控之法，并带着白鹤来到了这里。要知道，凭白鹤自己的话，是不可能找到这个对于他们驭尸者来说，最完美的地方。”
这下，我又听糊涂了，忙问道：“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何？”
司娜转过身面对着我，露出看破一切的嗤笑，说道：“殷都大帝也是个精于算计的高手，他真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已对我起了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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