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你忘了？我是你的一位远房亲戚。”声音也是极低。
唐蜜想起来了，当初师父成为自己的师父，收自己为徒，并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带走的“借口”便是：她是自己的一位远房亲戚。
“跟为师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这位师父，一身黑色的衣裙，点绣着白色的花纹，脸上黑巾蒙面，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可以看出，大约三十多岁，肌肤白嫩，保养得很好。
“徒儿运气不佳，刚嫁到山寨，还没开始下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被人捷足先登？什么人？”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儿。”
“小男……”师父气得差点吐血，“你耍弄师父呢！我还以为哪门哪派的绝色女弟子，一个小男孩儿，你都能败给他？你不知道你自己长得有多迷人吗？”
“师父，你别小瞧小男孩儿，他一去就把全寨的人杀光了，我还怎么吸啊？”
“什么？杀光了？我的蠢徒弟，你这……你是去吸那些习武者的阳气，不会马上要人性命，这和直接杀人性质完全不同，怎么用‘捷足先登’这个词？你这……明显是……用词不当啊！——当然，在这一点上为师也有责任，这些年光教你武功了，忽略了语言文字的培养。”
师父叹了一口气，“本以为，给你找了个二百多人的山寨，又全是习武的，阳气足，人数又多，足够你吸一阵子的了，你吸后肯定功力大增。为师还想着，等你在长青寨站稳了脚跟，让你的那些师姐、师妹也来沾沾你的光，你吃肉，给她们分一口汤喝。没曾想，这个计划，刚开了个头，就没了结尾。我们在中原立足未稳，如果能把长青寨发展成我们在中原的立足点……唉！”
师父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事也不全怪你，时也，命也！我们阴阳合欢谷初到中原，本想先挑一个软柿子捏的，没想到，这个软柿子——被人摘了。”
“长青寨是软柿子吗？”徒弟问道。
“在中原武林，肯定是较弱的。老寨主马长青在时还行，但孙义，据说在众多师兄弟当中是武功最差的一个，但他狡诈多谋，讨好老寨主，哄得老寨主把寨主之位传给了他。寨中以武为尊，那些武功远高于他的，为人又正义的，不服他的管辖，看不惯他的做法，自然离寨而去。所以，长青寨的实力，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所谓兵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这个寨主实力不济，整个长青寨的实力也跟着下滑。后来，他又设计吞并了飞雁寨，实力大增。原飞雁寨寨主庞飞雁下落不明。估计九成九是被他毁尸灭迹了。但他却对外说，是庞飞雁在床上受不了他，逃婚了。呵呵，真是的！他下面很大吗？他床上功夫很厉害吗？……”
“没试过，不知道！”
“闭嘴！我又没问你！”
徒弟回头看了看，这屋里也没别人啊！
“你还回头！”师父气得又想吐血，“有时间找个教书先生，提升一下文识素养！”
“是，师父。师父，您可得慧眼识珠，找个合适的弟子把谷主之位传了，不能像长青寨那样。那些花言巧语讨您欢心的，您千万别考虑，倒是像我这样整天气您的，也许就是……”
“闭嘴！此事尚早！”
“是的，师父还年轻，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显老……”
“闭嘴！”
不聊了！不聊了！再聊下去，也许真被气吐血了。总之，大致的情况都了解了。师父起身想走……
“师父，武林盟主龙啸天，可以……吸一下吗？我是说，如果有机会。”
“臭丫头，你想找死吗？”师父伸出食指顶了顶徒弟的太阳穴，“趁早打消你那愚蠢的想法，你想死，师父还没活够呢！”师父不禁奇怪，自己的教育，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啊，师父，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最好是这样！”
“龙啸天都糟老头子了，我哪看得上眼……”
师父心想：龙啸天长得还是满雄壮的，一点儿都不糟好吧！就是比较危险！
却听得徒弟继续说道：“……要找也找个年轻点的，比如那个小男孩儿……”
“连小男孩儿你都……”师父心中一动，等等，小男孩儿？突然指着徒弟的鼻子，“不许动！”
“师父，我没动，我只是在跟您说话！”
“我不是说你，不，我是说你！——不许动那个心思！”
师父刚才就觉得有什么重大问题忘了问，一直没想起来，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是怎么杀掉二百多位练家子的？”师父又坐了下来。
“师父，我给您倒杯茶！”
“不用，让茶继续烧着！”
“说吧！”师父平静地看着徒弟。
“师父，我当时……就要迈出我人生的重要一步了。那个小男孩儿突然出现，可以说是搅了我的好事，也可以说……是不是跟我有缘哪！”最后一句话，明显声调兴奋了一下。
“你只说小男孩儿如何杀的人，”师父一字一字地说道，“再不着边际地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师父，以徒儿的修为，如果能看清人家高手的出招，那岂不是说明，徒儿我也是一名高手？整个长青山寨无人能敌，那我还用费尽心机、低三下四地混入山寨吗？”
师父叹了一口气，也是，这一点她忽略了。哎呀不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再高能高哪去？
“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看不清的部分就说看不清，没关系！”
“那个小男孩儿有如仙童降世，眼冒金光，口吐烈火，胯下麒麟兽，从天而降……”
“等等，”师父插言道，“你们当时不是在屋里吗？”
“啊是啊，师父，对不起，我重新讲啊……”
师父探手揪住徒弟的耳朵，“你给为师严肃点儿，为师忍你很久了！”
“师父——，事实就是：徒儿我没看到小男孩儿如何出场，当时红盖头还盖在我的头顶，我啥也没看见——。本来想编个最贴近事实的，但被师父一眼就看穿了。”
师父无奈地松开了她的耳朵，“那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小男孩说来为他的母亲报仇。”
“来为他的母亲报仇？他的母亲是谁？”
“他没说，我哪知道！”
“那孙义呢？他也什么都没说？”
“说了，而且说了很多，说什么小男孩儿误信他母亲的谗言，小男孩儿不了解事情真相，小男孩儿什么都不懂之类的，边说边走到小男孩身前……”
“然后呢？”
“然后我就好奇心大起，偷偷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
“我没说你！不是，你掀得很好，很及时！——继续说！”
“我看到孙义就站在小男孩儿身前，如果他向前一伸手，就能摸到小男孩儿头顶上的那撮毛……”
“是头发！”
“对！是头发！还是师父用词精当！嘿嘿！”
“还有，这种距离叫做‘触手可及’，什么一伸手就能摸到小男孩儿，提升一下你的文学素养！”
“是，师父，还是您文学素养高！嘿嘿！”
“别傻笑！继续讲！”
“是，师父。——孙义突然看向男孩儿的身后，说道：‘噫！你母亲也跟你一起来了？’”
“小男孩儿的母亲也来了？”师父惊讶道。
“师父，您也信了？呵呵！我当时也信了，我以为只有我傻，没想到……咳咳，确实只有我傻！我一想，这才对吗！既然是报仇，怎么能真的只是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来呢？大人肯定是跟在后面才对吗！不然，这么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孩子来了不就是送肉吗？还不得让人家扔锅里炖着吃了？大人跟着来了，起码还能跟着喝点肉汤……”
师父心中渐渐火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真的撕烂你的嘴？”
“师父，不会的！起码在我没讲完之前不会！”
“那就快讲！”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傻，没想到……”
师父恶狠狠地盯着徒弟……
徒弟看了师父一眼，似乎被师父的目光所慑，“没想到……那个小男孩和我一样傻！我被骗了，他也被骗了。我忍不住看向门口，他也忍不住扭头向后看……，师父您说，我们俩，这算不算有缘呢？”
师父暴起，掐住徒弟的后脖颈，“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快，讲！”
“哎唷！疼！师父您先松手！”
师父无奈，只好先松开手。
“我被骗了不要紧啊，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但小男孩儿被骗了，命可就没了……”
师父很想说点儿什么，比如：你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是一想，算了，一插言，指不定又把话题拐到哪去。
“幸亏我离的远些，虽然目光投向门口，但整个场面尽收眼底。孙义趁着小男孩儿回头之际，从手臂中猛然拔出一把短刃，向小男孩儿当头劈下……，我的心哪！都替小男孩捏了一把汗……”
“你替人家捏什么汗？”师父心想：人家可是高手！但师父说完，就有些后悔……
“人家还是小孩子啊！而且，长的真的很讨人喜欢！”徒弟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以为师父会催促一下自己，没想到，师父什么也没说，她略有些失望地继续说。
“小男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回头来，但刀已经离他的头顶仅仅一寸的距离……，这时，小男孩动了，身形一矮，并且向右前方斜跨出去一步，同时拔出了背后斜插的木剑……”
此时，师父很想问一句：“木剑？”但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忍住没问，让徒弟早点儿讲完吧！
“没想到，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一个斜向上步进身动作，就轻易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刀！师父您说……”
“别让我说！”
“师父，这次是正经事，不是胡扯！”
“那你说！”
“小男孩儿这样的高手瞬间同时做出了三个动作，矮身、上步进身、拔剑，我都一一看得清楚，师父您说徒儿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嗯！继续讲！”
“那……这谷主的位置是不是可以考虑我？”
“你上面有那么多师姐，各个比你武功高，比你精明，怎么能轮得到你？”
“孙义精明，但马长青还不是看走了眼？说起武功，是因为我修炼的时间短，您找和我修炼一样年头的和我比试啊？”
“此事多说无益，没你的份就是没你的份，继续讲！”
“好吧！那师父您以后多防着我点儿，小心我哪天武力夺权！”
“就你！还武力夺权？算了，不说这些，没任何意义！继续讲！”师父自己都有些奇怪，做徒弟的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我都没一掌打死她？甚至连骂一句都没有！
“小男孩儿上步进身的同时，好像劈出了一剑！我只能说好像啊，因为我确实没看清。孙义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胸，因为他的前胸……我是后来确认的，他的前胸从左肩到右肋有一道即深且长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当时，孙义的面部表情非常精彩……”
“等等！你当时的位置，能看到孙义的正脸？”
“不是啊！我是后来猜的。我在想：如果是我的前胸有一道那么大的伤口，血啊，肠子什么的都流出来了，我的面部表情也应该很精彩吧！”
“你真敢想！”
“接着，小男孩儿就向我看来……”
“我正想问呢，全寨上下一个活口都没留，为何单单留下了你？”
“师父，这就是徒儿的厉害之处啦！我对小男孩儿说：‘你别杀我！’……”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啦！我说：‘只要你不杀我，等你长大了，我就以身相许！’”
“对方是个孩子，这话，没用吧！”
“徒儿的魅力，师父您还不清楚吗？不分年龄，不管男女老幼……”
“闭嘴吧你！”师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想，自己的徒弟在这方面确有过人多处，就说自己，她这么气自己，自己竟然让她活到现在。不对不对，我让她活着，是为了让她完成计划，为了这个计划，我特意从长青寨附近收了这么个徒弟。师父强行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想法。
只听徒弟继续说道：“小男孩儿说：‘我长大还要好多年呢！你能等吗？你能保证不嫁人吗？’我说：‘能！我保证为你守身如玉，等你到海枯石烂！’他说：‘好！我且信你，如果你做不到，届时我把你的宗门杀个鸡犬不留！’”
“什么？这和咱们宗门什么关系？不是，你把咱们宗门告诉他了？”
“没有啊！他根本就没问，但他神目如电，应该早就全都知道了。”
“但你应该知道，在咱们合欢谷，想不嫁人可以，但想守身如玉，怎么可能呢？”
“所以呀！师父，你把谷主之位传给我，我是谷主，没人能管我，我想守就守啊！”
“但你功力怎么提升呢？”
“我是谷主，谁敢管我！我想不提升就不提升！”
“徒儿啊！谷主之位，不是为师传给你了就完事了。你若想做得长久，坐得稳，你得靠自己的能力，让全谷上下敬服你才行！”
“那怎么办啊师父，我不能守身如玉，到时候他就灭了咱们全谷，一个活口都不留！”
“放心吧徒儿，为师让你守身如玉便是。”
“真的！多身师父！”
“不客气！那么，当时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呢？”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我说：‘我虽然入了洞房，但我的红盖头还没掀，我还没成为长青寨的人，你要杀就杀长青寨的人，别杀我！’”徒弟说到这，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故事讲完了吧！嘿嘿！”师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没有啊师父。一定没讲完！”
“还有什么没讲？噢，对了，这才只是一个孙义，还有其他二百多号人呢！”
“其他人我还真不知道。小男孩儿让我在屋子里呆着，别出声。看情形，小男孩儿还有帮手，如果让他的帮手知道了，我也活不成！于是，我就躺在床上装死。后来，我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天亮，我起来小心翼翼地查看孙义的尸体，发现一件极有趣的事，嘿嘿嘿……”
“尸体，能有什么有趣的事？”
“您猜！”
“我不猜！”
“孙义居然贴身穿着金丝软甲，那种金丝软甲，普通刀剑是吹不破的。幸亏小男孩儿的木剑够霸道，木克金，专克他的金丝软甲……”
“是金克木！愚蠢、无知！”师父感觉心累，“而且，不是克不克的问题，是小男孩儿的内力强悍，以力破甲，无坚不摧！真是的！——有时间补一补五行相生相克的知识！金、水、木、火、土，是相生的顺序；金、木、土、水、火，是相克的顺序……等等，”师父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这回故事是不是讲完了？”
“没有！师父，您说这个孙义多有意思！他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手臂上绑着把短刃还不算，里面还贴身穿着金丝软甲，您说他这是想刺杀谁？又同时防着被谁刺杀？”
“我的傻徒弟！”师父心头大惊，“咱们的计划暴露了！他这是想对付你啊！只是他不了解你的实力，所以才等到洞房花烛夜时再下手。”
徒弟一愣，“啥玩意？这和我有啥关系？我又没得罪他！”
师父心中后怕不已，自以为天衣无缝，原来计划早就被人窥破了，只是孙义此人城府极深，下手极狠，表面不露声色，若不是小男孩儿突然出现，搅了局，那自己的宝贝……不是，自己的徒弟，定被人先奸后杀，甚至是聚众轮奸，然后暴尸荒野……太惨了！师父有些不敢想象。
“傻徒弟，是你傻人有傻福，小男孩儿凭空出现，无意中救了你啊！”
“师父，这么说，我和那个小男孩儿是不是真的有缘？”
师父心中本来对徒弟有一万个歉意，听了徒弟这话，怎么突然，好像，一万个，全没了。
“讲完了是吧！”师父目露凶光。
“还有一件事没说！”徒弟伸出一根手指。
“讲！”
“现在丐帮的人正在监视着咱们。”
“放心，只是监视，又不是保护你的。再说了，师父打人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师父，打人不打脸！您若是打坏了我的脸，将来小男孩儿问起来了，是谁把我女人的脸打得不漂亮了？——您说，我是说，还是不说？”
“你敢威胁师父？”
“不敢！师父，您打我屁股吧！徒儿的翘臀即柔软弹性又好，保证师父打完手不疼！打了还想打！”
“闭嘴！”师父恶狠狠地说道：“为师现在懒得打你！”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