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矿长,大名王根柱。
“这是李旭大老远的给我带的礼物,这你也要抢?下次去你办公室,说什么也要抢几瓶好酒。”
“刘叔喜欢喝茶?那以后找到好茶叶了,一定给刘叔送来。”
“行了,李旭,你刘叔缺你那点儿茶叶?快来坐,咱们一起喝茶。刚才我们俩聊天,刚聊到你对煤炭市场行情的看法。”王矿长招呼李旭坐下喝茶。
李旭盯着王矿长没有说话,对未来煤炭市场的预判,是他做煤炭生意最大的依仗,怎么可以随意宣扬?他一个小年轻,一没地位二没资金,怎么能搞出每天挣六千块的生意?还不是凭着对未来的抄袭?什么是信息社会,这就是个信息都能拿来卖钱的社会。
王根柱看李旭坐那不说话,马上明白了李旭的意思。“李旭啊,你刘叔不是外人,刚才我们俩就在商量着,一起推动乡里,对一矿和二矿进行承包改革,都是自己人。”
你们俩不是一直在明争暗斗吗?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李旭对王根柱不问自己,随意拉人入伙,还把他的判断随意宣传,有些不满。
刘爱国今天上门找老对手王根柱,是来打探消息的。他得到消息,王根柱正四处游说,想要承包乡二矿,而且准备出个天价的承包费,这价钱比二矿一年上缴的利润还要高两成。王根柱傻了吗?显然不是,那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时间跳回到今天上午,刘爱国来到二矿,找王根柱探听消息。两人在办公室里闲扯了半天,刘爱国也旁敲侧击的试探了半天,可王根柱还是什么也没透露。中午吃饭,刘爱国还贡献了两瓶茅台,然后屁用没有。一直到刘爱国做出保证,会与王根柱一起推动一矿和二矿的承包制改革,王根柱才露了点口风。
按王根柱的说法,他强烈看好今后的煤炭行情,所以想自己承包,煤矿,多挣点钱。
刘爱国不相信,不相信煤炭行情会好转,这是他用几十万买回来的教训。去年他就相信煤炭行情要好转,安排自家小舅子去晋省承包了个小煤矿,可结果是,坚持到今年春天,钱赔光了人也回来了。就是到了今年,煤炭行情也一般般,块煤好销,还有点利润,面煤那价格,矿里就不挣钱。忙活一年,除了给工人发工资,能给上级上缴的利润也就几十万。一矿和二矿年产量都是十万吨左右,也就是说生产一吨煤,利润只有几块钱。
既然要建立联盟,总要拿出点儿干货,王根柱就把李旭那一套分析,给刘爱国作了转述。
刘爱国仔细思量了一下,不得不说,李旭这套理论还是很有道理的。1993年起,国家逐步放开煤价,为保工业压电价,为保发电压煤价。发展到2000年,各行各业都发展起来了,只有煤炭行业还苦哈哈的趴在地上。晋省的小煤矿要赔钱,杨村的小煤矿不挣钱,那些国有大矿的日子更不好过,产的煤要低价卖给电厂,身上还背着沉重的负担。这种日子肯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到底什么时候能迎来转机?谁知道呢,搞不好自己就会死在黎明前。
为什么李旭就能肯定明年煤炭行情会大涨?刘爱国还正在这想着呢,咱们的正主,重生人士,李旭同学就敲门进来了,你说巧不巧。
把时间拨正,矿长办公室里,三人坐着喝茶,谁也没有说话,有点冷场。
刘爱国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没有好处,李旭这小子肯定不会说实话。“李旭呀,今天你叫我个叔,我送你个见面礼。你现在从一矿拉面煤是88元一吨吧,大家都知道行情不好,生意不好做,你叔我做主,以后就按80元一吨卖给你。”
好家伙,这个见面礼可真不小,一吨降8块,因为二矿的电煤库存不多了,现在每天要从一矿拉200吨的煤,这一天就要送给李旭1600元。幸福来的太突然,李旭有点愣神儿。
“老刘啊,大气,这事办的大气。李旭还不快点儿谢谢你刘叔,你刘叔送你的这份见面礼可不小。”王根柱连忙把话接住。
刘爱国话说得漂亮,本儿下的也不小。“以后”这个词,代表的时间可长可短,以后两天,以后两个月,以后两年。这1600元能挣多长时间,全在人家刘矿长一念之间。礼物大小代表着态度。
王根柱有意拉人入伙,刘爱国礼物也送的到位,李旭也只能“从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保证了李旭在这个小团伙里的话语权。
刘爱国结合着李旭的分析,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断定明年煤炭行情就会大涨?”
“刘叔啊,其实我们都明白煤炭行情不会一直低迷,随着经济发展,对能源需求越来越大,煤价肯定要涨,不然去年您也不会去晋省投资。”
“是呀,我也判断煤价会涨,才去晋省投资开煤矿,可你看这两年行情,赔了个精光。”刘爱国实在是损失大了,所以急着想再挣回来。
“刘叔,我只能说你眼光很好,运气差点儿,您还真就是倒在了黎明前。”
当时两位矿长离我只有80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这两人将会对我的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李旭。
“刘叔,王叔,前几天我去琴岛玩儿了一圈,除了我和女朋友,还有一对情侣。准确的说,我去琴岛,就是要去招待他们。”
两位大矿长对视一眼,我们是要听煤炭行情分析,你说小情侣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李旭接着编他的谎言“这对情侣中,男的姓吴,是我在网上结识的朋友。吴哥,在京都计hua委员会上班!”
嚯,一下子把两位矿长震的不轻。京都计hua委员会,那是什么样的部门,只要看过新闻联播的都知道。李旭怎么会认识这么牛B的人物,真的假的?
“我常在网上逛一些论坛,看一些大佬们对经济的分析,对能源行业的看法,同时也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一个很巧合的机会,结识了同样喜欢逛论坛的吴哥,一来二去的成了朋友。有一次我向他抱怨年轻人只花钱、挣不到钱,他就给我指了条挣钱的路。他把鲁省电厂的电煤价格,告诉了我。电煤两个价格,一个国家指导价,一个市场价,中间有差价,就有了利润空间。然后,我才能在王叔的帮助下,做起电煤的生意。
然后,这段时间,我不是挣钱了吗,自然要谢谢吴哥。前几天吴哥正好有假期,我就约他出来玩儿,正好借机会谢谢人家。”
高不可攀的部门,朦胧不清的人物,合情合理的解释,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谎言。
王根柱与刘爱国对此深信不疑。这才对吗,身后有高人呀,怪不得李旭能有这般见识,能做起这么大的生意。要不然你一个学还没上完的小年轻,就能如此妖孽?真当自己是天才吗,这天下又能有几个天才?
“你那位吴哥是?”王大矿长忍不住问了一嘴。
李旭向上指了一下,“二代,也可能是三代,我没敢细问。”
“那怪不得。李旭,你这是有贵人相助啊,那以后还不是随便随便就能升官发财?”王大矿长表现出浓浓的羡慕,这小子,命怎么这么好!
“李旭,‘吴公子’说明年煤炭价格要大涨?”刘爱国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叫一个激动。
“明面上的消息,咱们加入WTO的谈判已接近尾声,最迟明年我国就会加入WTO。WTO就是世界贸易组织。简单来说,等我国加入WTO后,外国人会更多的来我国投资,我国产品出口到外国的关税会变的很低,会极大的刺激出口,刺激国内经济发展,这是继1982年的改革开放以来,又一次重大的历史变革。”
不要指望两个农村的小煤矿长能知道什么是WTO,也不要指望他们能理解其中复杂的经济原理。
李旭接着解释,“总归一句话:加入WTO——经济繁荣——能源需求加大——国家放开管制——煤炭价格上涨。”
两位矿长还是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李旭决定给他们来点直接的。“这次出去玩儿,吴哥明确告诉我,明年加入WTO,再给大家一个缓冲时间,后年,也就是2002年1月起,国家停止发布电煤政府指导价格。文件都已经制定出来了,只是没有对外发布。”
“喔,‘吴公子’说文件已经出来了,那就是国家已经把这事儿给定了。你早说这句我不就早明白了,前面扯那么多干啥,乱七八糟地我一句也听不懂。”王大矿长尽显没文化大老粗的原形。
国人总是这么朴实,也许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永远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红头文件。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