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
难道书中的结局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何九歌蜷缩在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墙壁。冰冷，坚硬，却莫名地觉得踏实。
来这里以后，这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无力感。
她明明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她以为只要她努力一点就可以改变。她以为，到最后每个人都可以不必死。
可为什么？为什么霜降还是死了呢？
那何不归呢？何枭呢？顾晚风、何昶、黄大蛮，他们也都会死吗？还有，朗清呢？他终究还是要黑化吗？哪怕顾遥不去骚扰乔玉，哪怕乔玉不死，他终究还是会因为其他的事情来灭国屠城吗？
何九歌瑟瑟发抖，她不敢再深想。
一整晚，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有很多人在外面走动，来了又走，去了又来。
可她实在没心思去管这些……
直到天亮，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推开小厨房的门。
这里还是和前一日一样，只是少了霜降。
她眨了眨酸涩肿胀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走进去。
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瓮，地上有个摔碎的瓷碗，还有干了的水渍，呈喷射状，还有几块排骨。
何九歌闭上眼睛，大概霜降还是没听进去她的话，终究舍不得倒掉那几块排骨，怕浪费才会自己吃了吧。
善良的霜降怎么会想到，何晓蝶竟然会下毒。
何九歌捂住胸口，眼泪再次留下来。她好恨，恨自己为何不亲自倒掉，恨自己为何再严厉一些。也恨何晓蝶，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何昶聪明，一眼就猜出来龙去脉。不敢惊动太多人，只命几个护卫把霜降好生安葬，霜降命苦，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戚。死了也是孤零零一个。
可相比于一个丫鬟，何晓蝶毕竟是何府二小姐，杀便杀了，教训一顿就好，总不能真让何晓蝶赔命。
他第一时间告诉了何枭。何枭立刻把何晓蝶骂了个狗血喷头。
何晓蝶并不承认，辩驳：自己怎么会送有毒的饭菜给何九歌。
何枭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罚她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赶走何晓蝶以后，何枭还是不放心，让他多看着点，别让何九歌出事。
在很小的时候，何昶就知道，何枭对待何九歌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在外人看来，他对何九歌冷漠无情，其实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何枭几乎能拿出来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何九歌。
何昶立刻去找何九歌。
一进院子，只见何九歌抱膝坐在霜降门前的台阶上。
何九歌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坐了多久，听到脚步声抬头，大概也猜到是何昶。
何昶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好一会儿，何九歌才说：“是何晓蝶杀了霜降。”
何昶叹息：“我们知道。”
“何晓蝶现在在哪？”
“……禁足。”
何九歌惨然一笑：“禁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就把她禁足？”
说着，何九歌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何昶连忙拦住她。
何九歌扬眉：“报官！还霜降一个公道！”
“别闹了，九歌。”何昶攥住她的胳膊。
“我闹？是她要杀我！霜降是替我死的！一条人命无辜枉死，难道我不该去讨回公道？你说我闹？”何九歌的眼泪溢出来，声音都发抖。
何昶心软，解释：“晓蝶是不对，可也是二小姐，何必为了个丫鬟……”
何九歌猛地甩开他的手，难以置信：“丫鬟？丫鬟就是人了吗？丫鬟就活该被害死吗？”
何昶抬起手，终究还是不敢再去抓她，只好用身体挡住她：“九歌，霜降已经下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与晓蝶有关。”
何九歌惊得瞪大了眼睛：“下葬？霜降是我的人，你问过我了吗？你们就是仗势欺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亲人就枉顾别人性命。你们就宠着何晓蝶，可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见她字字血泪，被她眼神和语气中的滔天恨意吓到，何昶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许久才干涩地开口：“九歌，我知道你恨。确实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就算你去报官，那些人也不敢接手。到最后，还是会被推到咱们家里来。说到底，谁愿意掺和丞相府的家事？谁敢来查丞相府姐妹间的恩怨。九歌，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是你我可以改变。有时候，我也想知道，会不会有律法面前不分身份地位的那一天……”
冷静下来后，何九歌知道他说的对。想要为霜降讨回公道，还是要靠自己。
“一定会有那一天。谁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
何昶又陪她好一阵，直到天完全黑透，见她情绪稳定，这才离开。
何九歌回忆起原书中关于何晓蝶的描述。
自从何晓蝶嫁给顾遥以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戏份了。一直到延国被灭，她为顾遥殉情自杀。
既然不能用何晓蝶偿命，那就用她最喜欢的东西来偿还吧。
说起何晓蝶视之如命的，必然是顾遥。为了嫁给顾遥，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这么说来，之所以敌视她、暗害她，不都是因为顾遥丝毫不掩饰的爱意吗？
何九歌冷笑，既然喜欢顾遥，那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吧！
然而，在永安城里暗暗筹谋见不得人的事儿的人，可不知何九歌一个。还有鬼小笼。
鬼小笼偷偷潜入延学监，悄悄落在魏君的门口。
咚咚咚！
魏君一挥手，门竟自己打开。鬼小笼毫不吃惊地走进去，双手奉上一封信。
魏君打开，随意看完，直接烧了。
鬼小笼悄然退下。
第二日，何九歌问明霜降的墓地，带上纸钱香烛前去祭拜。
她拒绝任何人陪同，一个人徒步走去。只因，她约了一个人，而她与这个人的所有谈话内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何府的人。
她要送何晓蝶一份大礼。
呵，只愿何晓蝶不要辜负这份盛情才好。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