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在头顶前后晃了个来回，确保矿锄前后行程没有阻碍。便右脚朝右前跨出半步，两脚站得较肩略宽，微曲膝盖站定。摆好了姿势，他便开始聚灵于双手。
较于定灵盘，这矿锄驱使起来要简单得多。无需嵌入灵石，也没有什么高深功效，仅仅是注入灵力之后比凡铁锐利坚硬，便于破开坚石而已。
相应地，聚灵速度也快捷许多。
不过几息，矿锄前端亮起了银亮的脉络。樊师弟把矿锄抡过头顶，奋力朝先前定位之处挥去。
“嘭！哗啦……”
随着一声巨响，锄尖击中之处出现了一个木盆大的坑，碎石块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更小的石块更是飞的到处都是，有的撞到两侧的洞壁又啪地一声再弹到地上，有的直接打到樊师弟身上、面罩上。
这处基岩石质坚硬，若是换成其他凡夫矿工来用普通矿镐凿挖。全力一击估计仅能留下个浅印。
先前的矿工都是用短的精钢钎配以铁锤，击打出凹坑后从侧面小片小片剥离。而樊师弟作为修行之人，使用灵锄掘坚速度快了百倍。
一击之后，樊师弟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再度聚灵蓄势，准备挥出下一凿。
远处的几个支巷里，矿工都停下手头的活计。侧耳聆听主道传来的声声巨响，不禁交头称赞：“快听，小仙师又下矿来了，这声势，啧啧啧……”
随着樊师弟一锄锄的凿下，碎石渐渐堆了半人高。粉尘弥漫在整个矿道之内，就连矿灯的光都跟着昏黄了不少。
樊师弟的头上脸上身上全是灰尘，虽有面巾遮罩，但睫毛眉毛头发上都沾满了石粉，整个人嘴里也满是石尘的味道。
在小师弟来极东矿之前，傅师兄每遇老李头上报需要掘坚便相当头疼。倒不是他修为不济。而是他十分反感矿洞内的环境，总觉得有失身份，但又不可不为。
所以总是能拖就拖，能避则避。产量也就可想而知。
小师弟来了之后，虽修为很低，但傅师兄每次下矿他必会同行跟随。支护、引水、风井、冒顶、浮石、定脉这一系列之事都他都认真学习，万分努力。
他虽身小体弱，却百般用心。到了勉强能挥动矿锄的时候便也加入了掘坚的行列。
而后傅师兄便渐渐脱离了下矿之事，全部交与了小师弟。后者每次破坚拓道都会累到竭尽灵力狼狈不堪。
虽说过程苦累肮脏，但得益于矿洞内灵脉四散灵气充盈，每次灵力枯竭之后小师弟总能及时修炼恢复。
如此往复，即使无人指导教习，他的修为也日益精进。虽不自知，其实早已超越那沉迷账目的师兄。
伴着坚石破裂的噼啪声，一个时辰不经意间就过去了。整个矿道内烟尘更盛，已是昏黄不见五指，碎石到处都是，几无立足之地。
樊师弟摸索着找到提灯与包裹，慢慢走出烟尘。他已汗如雨下，此时实在是挖不动了。
因为透了汗，衣物已紧贴在了身上，脸上厚厚的灰尘也被浸润成了泥巴，泥巴又被汗水冲出道道沟壑。双手和其他裸露的皮肤则更惨，漆黑一片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整个人狼狈不堪，脏到了极点。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到之前众人活动的支巷。老李头正带着十几个精壮汉子守着一盏矿灯等他。
见樊师弟走到近前，老李头和一众矿工调亮矿灯忙站起身来作揖见礼，“哎哟，樊仙师受累了。”
樊师弟摆摆手制止了众人，掀起面罩褪下面巾咧嘴一笑，但在矿灯映射下只能看到一副白牙。
“我挖进去了丈许，还未通过。你们清理的时候万万小心谨慎，四周我平整的不太规矩，莫要磕碰到了。”
众人见樊师弟还是这般客气，都拱手接话称是。然后纷纷穿戴上面巾面罩理好框担，动身去清理碎石去了。
老李头路过时被樊师弟拦下：“李头，今日我不出去。你们清理完就各自安排。”
傅师兄从不在矿洞内过夜。矿洞内虽灵气充盈，但毕竟是地下，憋闷压抑。他总是尽可能少在矿内驻留。
而樊师弟则完全不同。一是他渴望得到师兄赏识；二是矿道漆黑难行，少走个来回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早日了结问题，便可早日出矿，何苦来回折腾。
老李头连道知晓，又招呼亮起两盏灯，跟着众人鱼贯去往主道尽头。
见众人渐渐远去，樊师弟取下头巾面巾。用力抖了几抖上面的灰尘，提起矿灯独自往风井走去。
这极东矿共两口风井，命名是一天一地。离着丁甲道近的这口就是地井，几条主道从这地井往四方辐射，在换气范围内又分支出几十个支巷。
经年累月，这风井下已经挖得四通八达，几无可挖之处。估计等不了几年就得报告矿监，需要着手再新开风井了。
樊师弟走到风井下，抬头向上望去，目力所及，他只见到远远的一点亮光。看来外面天还没黑。
他转身走进乙甲矿道，推开了右侧洞壁上的一扇简陋木板门，门后是一间一丈见方的石室。
室内陈设极简：一张铺设好的床、一口盖着盖子的小水缸、一个木箱、一个木盆、一个从地上凸出的石台。
这石室内除了箱子木盆，其余物件都是开挖时预留的石料凿刻而成的。
这石室是傅师兄之前主持开挖的，在他劳累时用作休息，后来就成了樊师弟在矿洞里过夜的去处。
他进屋放好包袱，从水缸里打出清水洗净了头脸，又从木箱里拿出一套干爽衣物换上，才再次感觉到了舒适。
随着身体放松，灵力枯竭与体力透支的疲惫即刻袭来。
他漱了漱口，将嘴里的沙尘吐尽之后拿出水壶肉干吃了起来。边吃还边思考着主道掘坚，以及师兄要离他而去之事。
他越想越难过，草草吃完干脆不再去想，盘坐在床上开始恢复灵力，随后便灭灯睡去。
一觉醒来，疲乏尽去。
此时风井内还看不到丝毫亮光，说明洞外天色尚早。不过时辰对樊师弟来说毫无意思，他又带上下矿的装备回到了丁甲道中。
昨日丁甲道开采的杂乱碎石已被老李头一众人收拾干净，洞壁上冒出的岩石棱角也都被凿平。甚至为了给樊师弟改善环境，众人就连地上的灰粉都细细扫过收集走了。
到了位置，樊师弟又定了次脉位。他见灵盘反馈的光亮果然有所增强，心中大感欣慰，估摸再挖丈许就能遇到灵脉了。
他干劲又起，整理好穿戴，又一次开凿了起来。
此时矿洞内空无一人，只有樊师弟心无旁骛，在全神贯注破障掘坚。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