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平长的黑色建筑前，立有狰狞的伏案兽口，口衔长剑，长剑滴血。
肃杀之气四散，鸟兽不敢停歇。
一袭黑裙的女子款步迈入正门，两侧的看门弟子都有些惊惧地后退。
黑裙，黑髻，连指甲都染得纯黑……
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除了那张俏白的脸，以及一点红唇，再无其他颜色。
可就是这丁点的鲜艳，外加无穷尽的黑暗，更加是压得两侧弟子差点喘不过气来。
直到女子消失在门边，二人才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谁？是我看错了吗？这是……花仙子？”
“我的天，香肩没了，爷的青春结束了……”
“有病啊，你特么什么关注点，没看到她连气质都变了吗？”
“气质？仅仅只有气质吗？你注意到她的修为了吗？”
“什么？”
“宗师！”
“卧……唔！”
一声“卧槽”还未出口，两个弟子瞬间束手归岗，垂首低眉，沉默不发。
嗒！
嗒！
黑裙女子莲步轻挪，一步一印。
长裙几近没踝，只有在双腿迈开时，能看到黑靴上的一点雪白。
面无表情重新走出灵法阁，女子一双平眉展下，狭长的黑色眼线死寂森然，眸色毫无半分波动。
“嘶~”
一声极尽享受的变态般的嘶气声在后方响起，随之而起的，是一道干涸的声音：
“真好，阳光的味道。”
两侧弟子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过去。
后头跟着的，是一个披肩散发的男子，剑眉星目，即便是顶着垢面一脸，依旧难掩其英俊风姿。
张扬的剑意全无保留的肆虐着，贪婪地侵蚀着这许久不见的光明，直到两侧弟子衣衫嗤嗤破裂开，男子才眉头一皱。
剑意收敛，长剑拾起，架在肩上。
男子顶着一袭破烂染血的白色囚服，便是直接这般潇洒走过。
直到这二人远去，两侧弟子才艰难吞着口水，重重舒气。
“张疯子？”
“嗯，是他吧，但是这剑意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感觉比柳灵儿还要……”
“自信点，去掉你的感觉！”
“可是，柳灵儿不是在那一夜都突破到宗师剑意了吗？”
“……”
一阵沉默过后，终于再是一道声音响起：“话说，你有多久没看过张疯子出手了？”
“呃，忘了。”
“听过张疯子的传说吗？”
“呃，没有……什么传说？
问话的弟子神色追忆了良久，身子忽然一个哆嗦，这才说道：
“传说，这个前内院第一剑客，是整个灵宫里头唯一一个不曾畏惧‘刑台’的人，他要是待得无聊了，一时兴起了，就要搞点事情……”
“搞事情干嘛？”
“入‘刑台’修炼！”
“？？？”
另一个弟子直接懵逼了，震惊道：“这就是疯子的由来？”
“不错！”
“噢，我滴个亲娘，刑台……可是这般狠人，会被柳灵儿挤掉内院第一剑客的名号？”
前面说话的弟子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所向往的，有些人已经没必要去追逐了。”
……
张俊扛着剑，用借来的绑绳将乱发竖起，这才恢复了一些平日里儒雅的气质。
但身上狰狞的伤口和干涸的血液，却是绑绳没法束缚住的。
他紧紧跟随者前头的黑衣女子，眸子里有着数不尽的温柔。
虽然穿衣风格变了，整体的感觉、气质也变了，但是，这也还是他眼中那个只会无理取闹的丫头。
“刘新又欺负你了？”
他眸中突然闪过危险的光芒，能让花心子变化这般大的，内院除了刘新，再找不出其他人。
“不是。”花心子摇头，声音很冷。
张俊连半点怀疑都不曾产生，花心子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但是不是他，会是谁？
面前女子不想多说，他也不会多问，跟着便是了。
步出内院，路过心湖，男子终于也忍不住了。
“这似乎不是回灵址的路？”
“下山。”
“去哪？”
“刘家！”
张俊脚步一滞，刘家？
这似乎是花心子七年来，唯一一次想要踏出灵宫？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问些东西，但看着再度闭口不言的花心子，不由吞下了自身疑虑。
低头望了眼血迹斑斑的囚服，张俊四下顾盼，目中出现迟疑。
“我还没有清洗……”
“不用，这样挺好看。”
咣当——
长剑直接掉地上了，张俊整个人僵住，冷眸涌现狂喜。
“好看？”
“嗯。”
轰然一声炸响，宗师剑意直接爆开，心湖一众吃不完的大肥鹅瞬间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张俊手引剑归，铿锵出鞘，声音冷冽无比。
“走！刘家！我帮你全杀了！”
安阳郡。
一个郡有很多城，但除却那些普通人居住的城池，安阳郡内最有名的，不外乎郡城的中心点，天叶城。
这是一座足以容纳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口的重城，是安阳郡武者们出入、交易的宝地。
普通人要想住在这里，花费的代价要比在其他城池高上数十倍！
甚至于，连带着想要进入城门，都是需要付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有如神物般的、造价极其昂贵的……
灵晶！
武者，则不同。
零带着自家师妹停在了城门口，脖子一伸，看着面前守门人道：“你说什么？”
“居住证！”
“居住证是个什么东西，不是武者就可以进入吗？”
“呃，原来两位是武者大人，可否出示一下证明？”
证明？
零伸出了手，想要燃烧火焰，但一想到自己的火是无形无色的……
他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金身，但要是让这人打自己一拳，恐怕对方得当场嗝屁……
“来一剑？”
零犹犹豫豫摸出了“小黑”，沐兮吓了一跳。
“没必要，没必要！”
这里又不是天叶灵宫，大都是正常人，你要来一剑，那还不得鸡飞狗跳？
想到这，她连忙牵住零衣角，小手一阵噼啪作响，藤条飞舞间，递过了两枚灵晶。
看门的顿时吓得身子一躬，便是让二人进了去。
“这边请，这边请！”
对于普通人来说，武者的地位，那便是有如神明般的存在。
哪怕这里是天叶城，但居住的，依旧是普通民众较多，他们平日里接待的人，也不是这个级别的。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几个守门的面面相觑。
“会化木的……这类武者大人，不都是飘着的么？”
“还有，这些不都是天上那些人招待的么，他们为什么要走路？”
“唔，不知道，高人有怪癖吧！”
“呸，闭嘴，这岂是你们可以讨论的事情，小心隔墙有耳。”
“噢噢。”
……
零眼皮一抬，俨然看到了天上另一道拦截口，那是几个元庭境的家伙。
“咳，原来如此么……”
但此时多想无益，他只目视前方。
入街之后的所见和灵宫里头，那是截然不同的。
各种高屋飞阁鳞次栉比，商贩市井的吆喝声一个比一个得劲，满满的都是久违已久的烟火气息。
零头疼地甩着脑袋，试图将一些嘈杂清空，这个时候“感应”的痛苦就体现出来了。
这个破被动技，没有屏蔽按钮，根本关不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信息一下子汇入到脑海中，脑子差点没炸掉。
“受到干扰，烟瘾值，+1。”
“受到干扰，烟瘾值，+1。”
“受到干扰，烟瘾值，+1。”
“……”
信息栏疯狂刷屏着，零有些惊喜，但是瞅着烟瘾值总体的涨幅似乎不快，他又愣住了。
怎么回事，凭借自己目前的感知囊括范围，这起码能同时看到上万人吧！
但是一次只增加几十、上百？
“难不成，这些普通人的情绪波动，并不能让自己得到烟瘾值？”
零感觉大有可能，不然自己要是用这个bug去刷烟瘾值，岂不是只需要在普通民众间待个一个月，便能无敌？
“可惜。”
但即便如此，频次上百的烟瘾值，依旧让零的库存在大大增加。
烟瘾值从原先的二万六，很快便是攀升到了三万出头。
涨幅再次降低，估摸着是因为自己逐渐习惯了嘈杂环境的原因，零瞄了眼信息栏的下方。
“烟瘾值：33333。”
算了，不去管它了。
这种以被动形式增长的数值，看着虽然喜悦，但纯粹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零走到了一方商行之前，停下了脚步。
沐兮咚一声撞上，差点没被弹飞。
但即便如此，牵着身前青年衣角的小手却不曾拿开，她只伸出了另一只手揉了揉脑袋。
抬头，看向上方牌匾：
多金商行！
“零，我们不是要去炼丹师协会吗？”
零低头，看着小姑娘牵着衣角的小手，嘴唇嗫嚅两下，愣是过了好半晌才出声道：“你多大了？”
沐兮小脸一红，愣是没有说话。
“怕生？”
零一挑眉，“你是没见过这么多人吗？”
看着小姑娘古怪的表情，零愣住了，还真被说中了？
但是这不可能吧！
虽然长得小了点，但起码活了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多人……开什么玩笑！
这是个宅了十多年的宅女吗？
第一次逛街？
沐兮表情捉摸不透，说实话，这还真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到的这么多人。
有些紧张，属实正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将揉着被撞痛额头的手拿下，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看着手上的殷红血迹，小姑娘脸色一黑：“零，为什么我会流血！”
“受到质疑，烟瘾值，+1。”
零：“……”
他一摊手，面无表情道：“我怎么知道，也许你被人暗算了？”
看着小姑娘就要暴躁，青年喧声夺人，教训道：“这是在外面，不要对我这么信任好不好，灵气护体！”
“在灵宫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草率啊，这东西怎的可以卸了？”
这灵气护体不能卸啊！
一卸，你那稚嫩娇躯能抗住我什么？
能忍住“反伤”，能抗住“锐利”吗？
吞生木体不是开元肉身啊妹妹！
沐兮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忽的抓起了零的手，在其指尖一划。
哧！
流血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