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嗒！
嗒！
脚步声显得如此匆忙而又无力，他感觉每一步，都在迈向深渊更深处。
“这波浪了。”
心里头叹息一声，零没有抬头，强自镇定跑到了藏经阁的门口。
“前辈，在吗？”
他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继而敲了敲门，“家主有急事找您！”
没有回应。
前头一派安详，仿若古塔里头，完全没人。
然而……
“受到注视，烟瘾值，+1。”
零心头一沉。
他肉眼固然看不见人，灵念也不敢往上探。
但“感应”清清楚楚的看到，上方那老头，在自己喊出那一句后，面色骤然一变。
说错了？
哪一句有问题？
零感觉心跳漏拍了，他自觉话说得十分圆滑，甚至为了防止叫错，还用上了“前辈”……
等等！
前辈？
问题应该便是出在这里了！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门卫，理应认得这里的守护者。
那么正常来说，自己不可能会叫前辈，而应该直接称呼的是，这老头在刘府的职称！
大概率是“长老”，也许会是“护法”之类……
“大意了！”
零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顶空的刘重谋注视着下面的年轻人。
确实如零所料一般，这家伙一句“前辈”出口，他便是知道这是个冒牌货。
刘府之人，哪一个见到自己，不是喊一句“大长老”？
时间再往前推个十几年，大家叫的那便是“家主”！
什么“前辈”……
呵！
一个失败的引子！
刘重谋冷笑，他看着青年，没有贸动。
在他看来，这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引子。
毕竟实力这么弱，不可能是爆破的始作俑者。
然而他注视了良久，这家伙依旧没有推门而入。
这下他纳闷了。
“难道这小子的目标，不是藏经阁？”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思索之际，他豁然间瞅见下方那小子，猛地抬头。
清辉月色映照着他的面庞，将他那狰狞面色中，咧开的唇角映照得半分不漏！
“他在笑？”
这是刘重谋的第一个反应。
下一刻，他便是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小子才区区开元，怎么可能发现自己？
仅仅这狰狞的咧嘴一笑，刘重谋一下子便是将先前的种种离奇之事，给串联在了一起。
莫不成，这家伙，就是爆破的罪魁祸首？
他能躲过刘府所有人的追踪，依靠的，便是他这连自己都能蒙骗过去的……
修为伪装之术？
刘重谋背脊一凉，一个能搞出那么大动静，又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保持如能浑然天成修为伪装的家伙……
他的真实实力，会是多强？
自己已经是海洋巅峰，莫不成，这家伙，会是大地？
想到这，刘重谋坐不住了，他腾一下起身，惊怒道：
“你是谁？”
……
奏效了！
看着信息栏的疯狂刷屏，以及听闻这最后一声“你是谁”？
零知道自己的战术已然奏效！
在发现这老货已经发现自己，并打算将计就计，一直躲在塔顶观测自己之后。
零就意识到，真要按照原定计划走，自己必然深陷被动。
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等到老死，亦或是推门入塔，再被那老头一击毙命！
于是乎，他就老头的将计就计而计，再度把自己从原定门卫的角色中拿出来。
回到这老货设想中的那一个爆破的始作俑者。
这个计划很冒险。
但唯有反客为主，再立新谋，自己才有可能从这老头的眼皮子底下，讨得一线生机。
零不想打，更不能打！
他倒是可以放朝咕咕出来，但从目前情况来看。
这个刘府除了已知的刘太楹，加上眼前老者，以及方才前往东庭区的那个美妇人。
三大海洋！
一旦被拖住，大家可能都会死！
零当机立断，仰头咧嘴，反献一个冷冽笑容。
果不其然，这老头想多了！
只要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自己，便成功了一半！
……
身子徐徐腾空，零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元修为波动。
随着他上移，老头的目光同样挪动。
他的眸中有着忌惮，不解，以及一丝丝的怀疑……
零直视刘重谋，将心率降到最低，面上挤出三分无畏。
怎样的说话方式，可以直接镇住海洋？
零暗中焦急。
突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神圣”蒙面人的身影。
“或许……？”
顿了良久，零没有冒进。
足足等待了小片刻，直到看到老头眼中出现了一丝丝暴躁，他这才微笑着说道：
“小家伙，没想到你眼还挺尖，竟然可以发现我？”
“小家伙？”
刘重谋瞳孔不自觉一缩。
自己这一把年纪了，他管自己叫小家伙？
这小子……
果然有鬼！
难不成，就连这副稚嫩的面容，也是他刻意的伪装？
可是，瞧他的骨龄，也不过二十来岁啊！
刘重谋心中一乱，如果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连骨龄都可以作假的话，那他的真实实力，会强到什么地步？
刘家，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敌人？！
至于说面前这小子会不会真的如看起来这般平常……
开什么玩笑！
哪个小辈敢在他刘重谋面前，玩扮演这一套？
不要命了？！
刘重谋压下疑虑，吞咽了口水，艰难出声：“你，到底是谁？”
零轻悠的在虚空踱步。
或许在这之前，他要装大款，还有些心虚。
但见识过蒙面人的修为境界之后，他是明白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是不修灵元的。
很不巧，自己的剑道境界，包括剑念，似乎还真可以把蒙面人给模仿出个一二？
他再度沉寂了足足十二息时间，这才模仿着蒙面人的语气，淡漠开口。
“我是谁？”
“呵，给你三次机会，你猜一下。”
零微微一笑，“猜不中的话，我就要从你的藏经阁之中，讨要一样东西。”
这般蔑人语气，说实话，直接将刘重谋的怒火给挑起来了。
他霎时便是想要出手，但是，一想到不日前柳家的惨状，刘重谋冷静地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这段时间，天叶城极不稳定，他是知晓的。
外来一些性子古怪、孤僻的大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若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理智，而导致刘家有难，他刘重谋，第一个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刘重谋深深一个呼吸。
“老夫细想之下，确实与阁下往日无冤，今日无仇。”
“为何先是炸我刘府一区，又图我宝地藏经阁？”
零根本没有理会他。
大佬说话，怎么可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眼神轻飘飘掠过，道：“三次机会，准备好开始猜了吗？”
刘重谋一滞，眸中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这家伙，太欠揍了吧！
真以为我刘府三大海洋，那么好捏？
“老夫与阁下素未谋面，如何识得？”他冷然道。
“素未谋面？”
零轻笑一声，决定蛇随棍上，“这么说，你是真不知道本座来意？”
刘重谋闻言一怔。
莫不成，真是自己刘家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然后有高人找上门来了？
他神情一紧，严肃道：“老朽是真不知晓家门里的小事，还请阁下开门见山。”
零再度咧开唇角，配合上他的花污面容，着实渗人。
“小事？”
“看来你们刘家还真是高入云端啊，海洋级别的杀手，也能称作是小事？”
刘重谋脑海中瞬间划过闪电，一下子明悟了。
是他！
零反杀海洋级别的杀手，他本就觉着这事情很不对劲。
果不其然，这家伙身边有大能存在！
如今，杀手没把人杀死，这小子的保护者，却找上门来了！
这一刹，刘重谋额头渗出细汗。
这是一个能杀死海洋的人！
也是一个能在杀死海洋之后，仍旧在城主府的重压下退走的人！
更是一个能在白天退走之后，当晚便杀上刘府，直接点爆整个东庭区祭天之人！
自己就是海洋，但哪怕是巅峰，会是这家伙的对手？
要知道，入了海洋境界，是不可能说像普通炼灵师一般，说杀就杀的。
同等级别之下，可能就算战个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分出胜负，更何况生死了。
这家伙能搞死“三盏茶”的海洋杀手，实力定然绝顶！
这一刻，刘重谋已然完全忘了这实力绝顶的家伙，为何要扮成门卫进塔。
他的满心焦虑，只差点让他当场要唤人支援。
“你要叫人？”
零适时出声。
这一声浅淡的疑问，却是差点没把刘重谋的心脏给叫出了咽喉。
“没、没有的事，阁下……言重了。”刘重谋唇角干涉。
他止住了自己躁动不安的手。
因为突然不确定，自己就算叫来了人，会不会也打不过眼前这个古怪的家伙。
零却不淡定了。
他看这老头略显过度的紧张，自己也被惊到了。
这家伙到底脑补了多少？
自己的本意，就是装下蒙面人喝住他。
哪曾想，这老货，怂成这样？
会不会，他也在装？
零心头一滞。
他猛然意识到，因为修为上的差距，这老家伙若是真的暗中叫人，自己，恐怕还真无法发觉。
“你在骗我？”
他森冷出声，面容也不再笑盈盈，而是开始肃然。
刘重谋有些慌了。
他真的一动都没动啊，哪里有叫人？
在一个能杀死海洋，疑似大地之人面前，三个海洋，不就和一个海洋差不多样？
充其量，也就是多了两秒钟的断头时间罢了！
“阁下……”
“别阁下阁上的了！”
零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管这老家伙有没有叫人过来，他都不能等。
再等，就露馅了！
可是，真就这般转身离开，那岂不是更就证明了，自己其实是个水货？
前头还说了，要取这藏经阁一物，对方一个疑似叫人，自己便要开溜……
找死也不能这么找啊！
零咬了咬牙，没有继续废话，而是手一挥，直接捏住了元府。
光影掠过，一个戴着草帽的矮个小男孩出现。
“麻麻……”
轻声的呢喃让得刘重谋一怔。
“又一个没有修为的家伙？”
他瞥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
说真的，开元修为在他眼里，和这个刚出现的没修为的家伙，相差不大。
而且，两人的年纪……
心里头那个本该被抛却的可怕想法，再度涌上心头。
这两个货，是装的？
刘重谋瞬间勃然大怒，如若面前这青年真是装的，那他这老脸，估摸着这辈子，便是再也拉不下来了。
堂堂海洋巅峰，被一个开元吓住？
这说出去……这特么还说得出去？
“动手！”
零却不管不顾，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他是真不知道这老货有没有暗中出手或者叫人，但眼下，唯有拿下主动权，自己才能再度拥有话语权。
“还敢动手？”
刘重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了。
他咬着牙、红着眼，却是突然瞅见那青年面前的草帽男孩，消失不见。
“这个速度……”
“这家伙不是装的，是真的海洋？”
刘重谋惊恐。
脑海中被推翻的世界再度树立，继而再次被推翻，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
这特么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来不及多想，下一秒，脑后生风。
刘重谋只堪堪回头，双手一架。
砰！
一拳。
阿戒定在原地，刘重谋却手骨断裂，整个人直接如炮弹被轰飞。
献血飞洒，刘重谋整个人却忘记了疼痛，直接懵了。
“受到怀疑，烟瘾值，+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