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昆像是神经病一样笑出猪叫声。
办公室里的人彼此对视一眼。
早已经习惯老板动不动就神经质一样地蠢笑。
并没有谁对此有什么怀疑。
只是私底下觉得，如果可以像老板一样赚到那么多。
恐怕做梦都笑醒。
阿姨麦加丽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秘书小姐。
她不苟言笑。
拿着从华尔街传真过来的文件。
交给了郝昆。
尽管这位秘书小姐已经五十多岁，但年龄大的优势在于不会让年轻人分心工作。
郝昆聘请她的理由，就是清楚自己很男人，如果漂亮的秘书只会耽误赚钱速度。
而现在他的生活，可都是需要赚钱来实现的，即便不需要自己赚到很多钱，也得为那些吸血鬼，投资人们赚钱才行。
文件是潘韦柏证券公司发过来的。
菲利普石油公司这个标的，在长期缓慢建仓中，头寸规模已经达到了上限。
所以按照SEC的证券规定，安妮打算在今天向SEC提交13-D表格。
所谓13-D表格。
即举牌披露，已经告知公开书。
按照证券行业相关规定，当13-D表格披露，即触发持有该股票的收购要约。
它是美国证券委员会在证券发展历史中，为了防范资本操作设置的一道保险栓。
但如今。
在这个监管缺失，财务造假，和内幕交易大行其道的年代，13-D表格，已经沦为形式化文件，失去了其原本的含义。
打了电话到曼哈顿。
安妮正在起草提交13-D表格的公式化表格文件，听出是郝昆的声音，夹着电话说道：“金斯利上午来电，告知卡特公司已经吸收了百分之十七点五的股份，但那些消息灵通的家伙，已经嗅到了味道，我上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给自己的客户打电话，让他们买入菲利普石油公司的股票。”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如何换成我，也一定会抓住机会坐上顺风车。”
“那继续提交13-D文件。”
“是的！不过我需要打一个时间差，让那些鬣狗来不及掏肛才行。”
“......”
挂断电话。
郝昆给司机去了电话让他备车，便赶到了贝弗利山的德崇证券。
关于菲利普石油公司这个标的。
迈克尔.米尔肯一封保证赚钱的投资函发出去，已经有超过五十亿美元的资金，随时可以调动。
代价就是。
郝昆需要支付百分之五的保证金。
以保证这些客户不会在需要资金的时候违约。
说了下潘韦柏证券公司准备提交13-D表格，正式向菲利普石油公司宣战。
反正横竖都是赚钱。
迈克尔.米尔肯很会康他人之慨，让郝昆完全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德崇证券，会在任何时候，为他提供资金上的助力。
1985年1月23日。
潘韦柏证券公司，以持股菲利普石油公司百分之五点六的头寸规模，向SEC相关部门，提交了菲利普石油公司收购要约的13——D表格。
按照要求。
13-D表格，必须披露包括投资，经营，以及拆分收购或者变卖等详细要求。所以，接受SEC调查询问时，潘韦柏证券公司总经理汉克.马龙如是说：
菲利普石油公司存在“基本面和股价严重背离”的投资现象。
因此。
潘韦柏证券公司收购它的目的。
是为了经营性投资。
认真来说。
其实马龙.汉克也不算说谎。
菲利普石油公司这种标的只要拿下，就绝非朝夕之日可以消化的。
但郝昆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谋夺菲利普石油公司的代理权，而基本逻辑主要是因为
菲力浦石油公司石油储量超过10亿桶，以每桶30美元的市价计算，公司的资产不应低于300亿美元。
而公司的市值仅为126亿美元。
可惜。
华尔街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
当潘韦柏证券公司提交13-D收购要约，市场立刻被这一笔蛇吞象的大手笔收购所震惊。
要知道。
潘韦柏证券公司只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型证券机构。
菲利普石油公司，可是整个能源行业的巨头。
毫不夸张的说。
菲利普石油公司拔下一根毛。
就能将潘韦柏证券公司这种小喽啰给压死。
相关资产审核公司，投资机构，以及各大大型金融机构的并购部门，很快就因为这一笔蛇吞象的野蛮收购，注意到了菲利普石油公司的市值和资产背离现象。
当天。
纽约商业银行投资部门。
为此展开了一场严肃的投资会议。
从报表上看。
菲利普石油公司仅仅是石油储备就足以价值三百亿美元，而石油行业当时成长性良好；整个大背景更是利好。
特别是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石油产量从每天580万桶骤降到100万桶以下，油价则从每桶15美元上涨至35美元。而且经济发展使石油的需求量每年以10%以上的速度在增加！
另一边。
潘韦柏证券公司增持菲利普石油公司股票至百分之十九点二。
按照惯例，郝昆和菲利普石油公司的管理层一番接触，得知他想在董事会谋取一个席位。
立马就被列入不欢迎人物。
接着。
潘韦柏证券公司的竞争对手很快就来了。
标准石油公司下场，以高出10亿美元的价格发起收购要约，也向SEC提交了13-D表格。
而同时。
菲利普石油公司，以潘韦柏证券公司资金来源不符合证券投资规定，向法院提交了起诉申请。
这一天。
因为迈克尔.米尔肯遭到菲利普石油公司起诉。
郝昆作为借款人，一起到了法院旁听。
菲利普石油公司的律师团严肃指出：德崇证券在向客户发出投资函时，违背证券行业不能保证客户收益的相关条款，他向客户发出的投资函，保证了客户一定可以赚钱。
所以。
关于德崇证券为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以及潘塔工业发售的垃圾债，违反了证券行业规定，不能用于证券行业投资。
这种指控。
德崇证券的律师团也不是吃白菜的。
当即强烈抗议菲利普石油公司，污蔑迈克尔.米尔肯，并信誓旦旦表示，迈克尔.米尔肯作为资深证券投资人，是绝不会违反相关行业规定的。
就在这时。
迈克尔.米尔肯突然站了起来：
“不！我承认，我确实承诺过客户会赚钱！”
此话一说。
裁判庭立刻热闹起来。
百分之五的收益。
在美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那些投资人就算卖掉父母儿女，也不可能出卖迈克尔.米尔肯这个为他们赚钱的财神爷。
而菲利普石油公司，也不可能有迈克尔.米尔肯违规融资的证据。
所以。
这场官司。
本身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谁都没想到，迈克尔.米尔肯自己蹦出来说自己违规操作。
德崇证券的律师，急的给自己老板频频打眼色。
郝昆起初也不知道迈克尔.米尔肯这家伙抽什么风。
但发现在场旁听的观众情绪明显激动，立刻意识到迈克尔.米尔肯想干什么。
对他来说。
输掉这次的官司被判决。
无非罚款几百万美元。
但作为法院上公开承认保证客户能够赚钱的承诺，将会为德崇证券带来打广告也买不来的效果。
果然。
随着菲利普石油公司律师抓住迈克尔.米尔肯承认自己许诺客户赚钱的把柄展开进攻。
迈克尔.米尔肯不但不慌，反而解释道：“我承认，在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和潘塔高风险债券融资的基础上，我做出了保证客户一定会百分百赚钱的承诺。
但之所以做出这种承诺，一切都是基于我们团队对霍普先生收购菲利普石油公司的看好，也是基于我对大卫.霍普先生投资能力的认可！
看看当下的美国经济吧，官僚主义盛行，一群白痴而又腐败的家伙掌握着股东们的上市公司。
当我接过霍普先生融资的投资报告，在今天，我都无法理解菲利普石油公司坐拥价值三百亿美元的石油储量，股价却下跌到了十美元！”
“没有人在乎投资人的血汗钱，没有人为他们的投资所买单，股票价格甚至完全和公司资产没有了关系，就像是一场纯粹的赌博游戏。”
“人类的灯塔美国，什么时候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
严肃的法庭。
变成了迈克尔.米尔肯的演讲台。
这个将垃圾债玩出天际的资本家，似乎陷入到拯救美国经济的责任中无可自拔。
抨击着美国政府的腐败，骂着总统和财政部的无能。
最后。
法官都受不了他这种自卖自夸。
非常严厉的判决了迈克尔.米尔肯败诉，罚款一万美元，并不得再违反证券行业相关法律的判决。
毫无疑问。
这场判决迈克尔.米尔肯虽然输掉了官司，却为德崇证券打响了名气。
但对于郝昆来说，现在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却被法院判决融资无效，。
两人一上飞机。
郝昆就很不爽骂道：“迈克尔！你他妈的可真是个营销大师！在那种地方你都能找到机会包装自己，我是该为你的无耻喝彩，还是为我的资金打水漂而骂娘？”
“大卫！你这么说我让我太痛心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对美国这个国家的堕落而感到愤怒呢！”
“可去你吗个蛋吧！老子就想知道，我可能要支付十个亿的保证金，你把老子需要的钱搞没了！”
“冷静！冷静点！虽然这笔融资判决无效，但这意味着，我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重新为你融资到资金。”
“我要三个点的优惠！”
“草拟吗的大卫！你竟然是想砍价？老子为你赚了那么多钱，没给你涨价就行了，你在我表达爱国情怀的时候，竟然要求优惠。”
“爱国？如果美国可以卖个好价钱，你肯定比我卖得更开心。”
“这倒也是！但最多两个点！”
“成交！”
郝昆露出笑容，点了一支雪茄，随之又想到菲利普石油公司遇到的麻烦，感觉有些棘手。
这些日子。
随着公司持股的头寸扩大。
菲利普石油公司的股票价格已经飙升了百分之八十。
这意味着。
原本的资金预算，已经远远不够。
更糟糕的是。
菲利普石油公司这个标的引来了很多真正的巨头。
自己身板太小了。
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折腾。
“迈克尔。虽然资金上的问题可以解决，但标准财团也下场了，我现在没有一点把握。”
“你是在担心洛克菲勒家族？”迈克尔.米尔肯是个人精，立刻就听出了郝昆的担忧。
“是的！我不觉得我们这些小胳膊，能够拧过这种百年家族。”
“霍普！你这家伙有时候聪明得难以想象，为什么有时候却如此愚蠢呢？”
“什么？”
“即便标准财团下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帮助菲利普石油公司？白衣骑士，还是白莲花一样的正义天使？”
郝昆恍然大悟。
虽然标准财团也竞购了菲利普石油公司的股票，但这种真正的资本大鳄，又岂会是白莲花。
这将意味着。
双方的较量还是明面上的较量。
心里有了底气。
这一天。
俄克拉荷马的巴特尔斯维尔下着大雪。
郝昆给菲利普石油公司管理层打了电话，希望以第一私人大股东的身份，向公司提出几个建设性的异议。
尽管对于这个想要以小吃大的家伙不感冒，但碍于投资人的身份，管理层还是答应了给郝昆一个机会。
到了面谈这一天。
郝昆出现在菲利普石油公司的行政办公室里，秘书邀请他到公司总裁的办公室，和总裁及其下属开始了闭门会议。
还是老套路。
郝昆一开始就逼逼赖赖指出公司在某方面造成的损失，以及管理层过高的福利待遇，拖累了公司的盈利能力，才让公司股价如此糟糕。
在场的温伯格总裁，喝着咖啡，丝毫没有打断这家伙哔哔的意思。
直到会议最后，郝昆说道：“温伯格先生，我无意冒犯公司管理层一直以来制定的经营策略，但身为投资人，我同样需要对我的投资人交代，所以，如果公司不能按照我说的做出改变，我不得不寻求其他办法，来让公司走上正轨。”
“霍普先生的提议我们非常重视，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温伯格压着火气说着，上来就要削减公司管理层的福利，这家伙根本不是来谈判的。
“当然！诸位需要二十四小时商议吗？”
“不用！麻烦您在休息区等一下，我们很快就给你回复。”
郝昆点点头。
跟着秘书到了休息区。
果然。
十分钟不到。
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敲开。
一个三十岁的青年站在门口，鼻梁上扣着金边眼镜，身上考究的西装，明显不是菲利普石油公司的管理层。
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但第一时间，郝昆就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华尔街银行家的味道。
对方似乎很好奇郝昆，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说道：“你知道吗？霍普！他们不喜欢你。”
“为什么？我还以为他们会对我的建议感激零涕呢！毕竟，我可是指出了一条让公司扭亏为盈的路子。”郝昆暗暗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很是随意说道。
青年坐下来，耸耸肩道：“没有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喜欢你，你难道没看出来？”
“没有！”
“好吧！有点遗憾！你猜下一步，我们会怎么做？我们知道你很难对付，也知道你在潘塔做过什么！不过我们还是打算告诉你，我们准备怎么对付你。”
“要找很多妓女轮奸我吗？”
“我也不想吓唬你，但我们一家决定从你的名誉开始。在此之前，我们找了三家公关公司，他们非常善于搞臭别人的名声。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害怕，但从明天开始，整个美国都会叫你骗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你也不想和女朋友一起走在街上，被人看成骗子一样，对吧？”
草！
这是耍流氓？
郝昆猜得到对方是来自标准银行的人。
或者，是纽约商业银行的银行家。
而这两家银行，都和洛克菲勒有关系。
但他已经预料到洛克菲勒会来找他谈判，却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这种流氓招数。
名誉。
郝昆不在乎。
可久负盛名的洛克菲勒上来就耍流氓，他就不得不考虑对方的其他动作了。
见郝昆不说话。
青年说道：“将你搞臭，只是我们的第一步。如果你继续购买菲利普公司的股票，我们就会稀释你所购买的那些股份！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制定好了一个完整的计划，面向我们的客户，公众股东，大量发行优先股！就像你不停买股票，我们会不停的印刷股票。”
“......”
“除了这些，我们还有其他的招数来对付你！”
“洛克菲勒？！”
“小约翰.D.洛克菲勒！很高兴认识你，霍普！”
怎么办？
郝昆陷入了沉思中。
洛克菲勒这个名字在石油能源领域。
绝对是唯一的霸主级别。
现在洛克菲勒下场，各方面完全都是碾压。
比资金？
标准银行和纽约商业银行，都是美联储最大的股东之一。
就算有德崇证券融资支持，人家也可以融资。
比关系？
尽管洛克菲勒被拆分。
但共和党党魁的关系那是肯定比不过的。
他妈的！
这不是欺负人吗？
郝昆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盘算着。
怎么才能够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
小约翰.D.洛克菲勒突然说道：“在我们正式对付你之前，还有另一个可能。我们愿意马上给你五亿美元，然后你同意放弃这次收购。并且，我手上还有其他十几家流通股分散的信息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去收购他们，并且可以得到我们的资金支持。”
“......”
“你看怎么样？需要二十四小时考虑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