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顾言站在露水暗礁之上就在她想办法取暖之时，后面出水的暗礁上的空余之地忽然传来脚步声。
虽然只被囚禁了半日时间都不到，然而此时听着脚步声，顾言竟是没来由地高兴起来，喊道:“我就知道？”
也是这忽然间，她明白了那个猴子当年被压在山下时的心情。
夜色中，这里早已风平浪静，并在短时间之内化作一片绿洲，陈某背着手，低头遥看，顾言挑着鱼，在火上脆烤，陈某些许过后走上了暗礁比较高的地方。
此时的陈某很轻松，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子也不是很沉，就像是原来挑着两座小山，而这一刻什么都没有，陈某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顾言梦里竟是包罗万象，有水有米有菜有柴有肉有酒有书有棋有琴甚至还有两只老母鸡。
还有叶红鱼拎着两着老母鸡兴高采烈地走回草屋，心想明白可以燉鸡汤。
顾言看着被她倒提在手中咯咯直叫唤的老母鸡，震撼感慨道:“鱼儿，你真是大手笔，这么陆的山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挑上来的，话说至于拿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呀？“
陈某自幼知晓叶红鱼，是天下三痴中的道痴，虽说不比天下书院二师兄那些世间至强者，但一路挑来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叶红鱼没有回答顾言的感慨，而是自袖中取出手绢，很细心地擦去颈间的汗水，然后把头顶微微偏了一点的头巾给扶正，这才望向顾言认真说道:“这里的山路十八弯，通州又有大疫，能有这些吃的，不容易，还有通州能不能再进城，这绝然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
陈某眼神微闭，不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身去往了别处，直到寻找了合适的梦境过后，才悄然的坐在那里。
山崖上生起篝火，顾言身上披了件鹿皮袄子，在旁边打着瞌睡这件袄子是叶红鱼师姐送上来的，大小刚刚合适。
火光照耀着顾言身上那件旧袄，仿佛照着一个破落的灯笼，映着陈某身后的雨伞柄，就像是照着一个生着独木的环峰。
这一梦境之中的陈某，到还是挺不错的，身为宗派的掌门，倒是挺有一些威望，不像上几次的梦境，不是猎户就是钓鱼人，最狠的还是他作为一个工匠去修东西，结果修到最后修的是皇陵，几乎每一次出场必死，然后剩下来的时光看着叶红鱼和顾言，二人心心相伴，相濡以沫。
顾言坐在洞里，看着这幕，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陈某身后的雨伞说道:“师父，看着真像是一条柴。”
陈某问道:“有何好笑?“
“为什么好笑?“顾言笑着说道:“师父，其实大家都觉得你头发一散和女人一样，所以很好笑，只不过害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没有人告诉你。
陈某微微皱眉，不悦说道:“休得胡言妄语，若说是惧我动怒而不敢告诉我，为何你此时却敢对我说?”
顾言指着身前那个洞口，大笑说道:“因为马上可能就要走了，我讲不来，就真的讲不出来了，我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好东西，哪里能不和师父分享一下！”
陈某看着嘻嘻哈哈的顾言，没有说话，心想卫光明遇着顾言这样一个人，以后大概也不会再继续那般无趣下去吧?
篝火堆里响起噼啪轻响。
陈某实在不明白她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山崖之上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陈某看着面前一个长达百余尺的巨蟒，陈某貌似明白了，而未等陈某反应的时候，一旁穿着道袍的顾言，便十分中二的向前而去，只在片刻间，便被巨蟒的尾巴一扫而尽。
一向以平静如水和遇事不慌不忙的陈某，也在此刻低下了头颅，心中的叹气满是很多，更多的是为什么都到了这一刻了，她做的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陈某微微起身，一脚便是梦境之外，风暴孤舟之上。
……
……
陈某有一些累，似乎当年和夫子对弈也没有如此之累，如此年纪轻轻，梦境和阅历却如此的复杂，到像是两个人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据简单但又极其的复杂。
当陈某回头观望时，却发现她煮起了热茶。
顾言煮茶，倒了五杯，第一杯先恭敬送到那个领她进门的道门大叔身前，第二杯搁到叶红鱼身前，然后食指轻推，把第三杯茶轻轻放到一旁，任惊鲵品尝。
乌黑色的茶杯落在惊鲵身前，惊鲵轻转茶杯三圈。
道门大叔团坐在禁制一旁道了声谢，端起茶杯送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没有饮，忽然低声问道:“你说她叫惊鲵，我在知守观这些年来，经过无数的奇珍异物，却第一次见到一个可以修行的异物。”
顾言微微的点头，开始说起她的来历，这让一旁道门大叔开始深思。
时间过得很快，任谁？也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来陪着一个被关入禁制的顾言说说话。
“你不走吗？”顾言看着已经离去的叶红鱼，又转头问了问这位道门大叔。
道门大叔微微摇头说道：“我来这里已经有七八年了，一些事情终是困住了我，让我这些年来的修为不得寸进，可是观主又不在，也没有一个人替我解惑，我也终日无事四处的观看人间疾苦，方感悟内心，但结果也终是如此，不得寸进！
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朝你面前的那一片湖面走去，虽然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的中心所说，但你真的可以去尝试看一看，毕竟观主，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道门大叔露出了不属于修炼者的该有的笑容，听着他的问题，篝火堆旁的二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茶壶里的水开了，让顾言思绪万千，又摇了摇头，见如此后，道门大叔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有山风呼啸而至，湖边上的柴火招摇渐弱。
让她困于此的人是谁，顾言心中已经有了个准头，顾言抬头观望，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甚至连题目都没有的问题，确实让她沮丧甚至有些绝望，然而她总以为若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天，有人还是会把自己放出去，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夜到白头，直至垂垂老死在这里面。
然而这才一日不到，顾言在湖面沉思到绝望，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并不值得信赖，或许这个湖面真是个没有止尽的深渊，其实她并没有往前走，一直都在湖边旁，看着远处一望无尽的湖面，顾言内心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顾言捧着热茶，看着火苗，忽然觉得有些寒冷，有些后悔先前就这般跟着道门大叔来到知守观，更没有听别人的话而直接逃走。
那道寒冷和被囚终生的恐惧，让她这半日里蕴积的愤怒终于暴发出来，顾言起身朝着一望无际的湖面大声喊道:“你让我来的知守观，第一天就把我关进这里，准备关我一辈子，这叫什么道理?我又没有犯错，又没有违反西陵神规，想干什么啊！”
火堆旁的道门大叔知道她只是在发泄，没有理她。
顾言渐渐冷静下来，自嘲微涩一笑，心想观主在知守观里，他说的话比西陵某些规定更有效力。
篝火照耀着崖洞口四周，道门大叔看着她前襟上的斑点污渍，如他所料，刚进去便已经开始尝试脱困，劝道:“闭关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听说当年书院有一个叫柯浩然的人，就用了三年时间才能想明白，所以你一定要有些耐心。”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柯浩然这位曾经的世间第一强者，既然用了三年，她再如何自信也不敢奢望能与那位天才相提并论，可如果要真的对比，那么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脱闲?十年还是一辈子?
顾言想了好久低头说道:“如果出不去怎么办?观主他又不出现，把我囚在里关一辈子，而且我气海雪山全无，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待耗到白头才发现没有意义，那真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命运本身就是一个很残酷的家伙，在确定你能承担使命之前，会想尽一切办法打断你的每一根骨头，剥离你每一丝的血肉，让你承受世间最极端的痛苦，如此方能让你的意志心性强悍到有资格被命运所选择。“
道门大叔看着他说道:“只有真正的绝境才能激发真正的勇气，所以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说必须是死地，如此才能让你想明白那件事情，真正做到勇往直前，为陈家报仇，去燕国，我曾见过你的心性意志，我知道你有潜质，有可能，所以这件事情就算对人世间没有意义，但对你有意义。”
顾言抬起头来，看着签火旁的道门大叔，想着他那句话里为陈家报仇，再联想到之前种种，陈某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只不过修为厉害一点，那么他的逼格也会更高一点。
“你是谁？”
道门大叔看着火堆畔前的认真的顾言犹豫片刻后笑了笑，缓声说道：“我是知守观的道人啊，丫头怎么了？”
顾言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但结果是不得而知。
道门大叔没有理她反而继续的说道：“我来过这里湖镜绝壁，却从来没有进过这里，知守观这么多年，最初的几位观主前辈被关在这里，见过他们修炼道门神术，当然不见得只是现在的一些前辈，不是千年前的那些人。”
“所以你是说有东西，能让我气海雪山恢复原样？”
他望向湖里的顾言，说道：“没错！顾言你当初在燕国上曾经看过魔宗初探，虽然我不想以及这个人，但你应该让你知道，柯浩然的遗息，学会了浩然气，自然明白浩然剑与浩然气是两回事，浩然气呼吸天地气息干体内，按照昊天道门的教义，学会浩然气便等若入魔。”
事到如今，道门大叔再隐瞒顾言的事实没有任何意义，他沉默片刻后说道：“灰眸，这是你再度修行的基石。灰眼脱胎于饕餮，却不同于饕餮，前代道门前辈有感觉于饕餮的强大，潜心研究并改造饕餮，去掉其直接吞噬血肉转化为功力的过程，直接通过眼睛影响对方精神，吸取对方功力。以此功法，吸取幽狱无数修行者的功力，直接突破洞玄而知命。”
顾言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神色，道门大叔更像是一个提线傀儡，始之中都在等待一个机会，那就是现在。
道门大叔回忆往事，并赞叹道浩然剑乃是书院前贤所创剑法修练至精处，飞剑凛冽可破九霄重云，便是与柳白的大河剑法相较也不稍弱，当年柯浩然天纵其才，轻而易举把浩然剑修练到了这等极致境界，却丝毫不以此自满，又凭浩然剑意领悟出了浩然气，那时柯浩然才十六岁。
顾言在一旁倾听，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偶像，剑意有多强顾言没有习过剑，所以并不知道，但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个从神坛陨落的天才，所以此时听说小师叔十六岁便与如今的世间第一强者柳白境界相仿，并不是太过震惊，心神还是不免有些轻荡，甚至想强求与此功法，来验证自己的天才之名。
顾言默然无语，似乎这个套路，在某些人身上了解过，并且很多很多很多。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