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已经是两个人最好的状态了，整个包厢里的氛围，让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总有种感觉，下一秒钟，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她几乎是蹑手蹑脚走进来上菜，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固然没什么声响发出，可端上来的菜盘放到玻璃桌面上，再小心，也不免发出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得近乎恐怖的包厢里，不啻为一声巨响。
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把几个冷盆全部上完，服务员逃也似地冲出包厢，刚走出五步，便差点撞上一个人。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来人似乎并不在意服务员的莽撞，问道：“前面就是四季包厢对吧？”
服务员点点头，目送男人走向那间包厢，心想着，他怎么敢去和那两个人……
吴凡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包厢里的空气好像发生了些许奇妙的流动，他们两人都微微把头转向他，剑拔弩张的气势落下去一些，却依然在僵持着。
左莳抬眼望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吴凡建一眼，随即把头又扭了回去，兀自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干了早已凉透的茶水。
另一位两手一摊，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一副“你可不能怪我”的表情。
“纪鸣沙！你是怎么把左总气成这个样子的？”没想到，吴凡建上来就是一拳，对着纪总的胸口，算不上用了多大的力气，到底还是狠狠地锤了一下。
纪总也是有点懵了，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没看出来吴凡建这小子会这么帮左莳啊。
犹记得纪总刚开始作为重要股东进入福罗格娱乐就和左莳吵得不可开交，那之后不久，吴凡建曾攒了个饭局。
最先到的居然是纪鸣沙，不多久做东的吴凡建才来到饭店，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的戏真的不错啊，都上热搜了！”
纪鸣沙用眼角瞥了一眼吴凡建的手机，轻蔑地一笑：“不就是个热搜。”
吴凡建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两秒钟，恍然道：“这是……你买的？”
纪鸣沙耸耸肩，笑容变得心照不宣。
“这是为什么？”
就在此时，左莳施施然走了进来。
“纪总好手段，福罗格股价又跌了3个点，然后你又买进了1.5%的股份。但是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纪鸣沙没有回应左莳，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吴凡建。后者走上前两步，倒了一杯茶递给左莳：“左总，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纪总持有的所有股份，都是我的，我们签过代持协议。所以就连那1.5%……”
纪鸣沙揉了揉略微升腾的胸口，盯着吴凡建。
“所以今天我们是重新来谈交易的？”
左莳此时已顾不得生气，她猛地抬头看着吴凡建和纪鸣沙，眉宇间写满了困惑。
一开始吴凡建把这个家伙塞进福罗格，她以为这的确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而且进来之后搅那么一搅，对他们的计划有利。上次饭局上，她才知道，钱居然都是吴凡建的，纪鸣沙不过是个代持。照说他就不该这么嚣张，不过左莳也不确定这些出格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在吴凡建的授权下做的。
但把王维家这样炒作，肯定不会是吴凡建的意思，那个选秀是左莳最得意的成果之一，王维家的人设也绝不应该是靠绯闻维持热度，他是知道的呀。可为什么这会儿听起来纪鸣沙又不像是个傀儡而已……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左莳也冷冷地盯着吴凡建，说道。
“纪鸣沙是我之前的生意伙伴，我们有个对赌，他输了。”吴凡建简单一句就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以及他为什么有钱来购买福罗格的股份，“而现在这个局，是我和他另一个赌局。”
左莳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阿凡，你是不是疯了？福罗格是我的心血啊！”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把公司弄垮的。”吴凡建看了看纪鸣沙，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犀利，“我知道你炒热度和捧明星很有一套，但是，我的底线是不能伤害她……”
随即，吴凡建又望向左莳，笑着说：“相信我，公司不会有问题，而且焦点不会落在你身上。”
“阿凡，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个哈苏……”左莳说到这里，望了一眼纪鸣沙，没有继续下去。有些事，毕竟不方便在一个外人面前讲。
吴凡建仿佛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似的，端起已经醒好的红酒，给三只杯子都倒上，先举起自己那一杯：“两位，合作愉快！”
酒席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半小时，更像是一场高端一点的商务宴请。最后一个菜上齐之后，纪鸣沙敬了一杯便先行离开。左莳看了看吴凡建，问道：“阿凡，我送你？”
吴凡建的眼睛盯着手里的红酒杯，不知道要透过那红色的液体看到些什么。他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再呆一会。”
包厢的门缓缓关上了，吴凡建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抓起红酒瓶，将里面剩下的大约三分之一的酒，直接灌进了嘴里。
买完单之后，领班很贴心地问：“吴总，要不要帮您叫辆车？”
“不用了……”迟疑了一下，吴凡建还是点点头，“我这就下去，让他开到大门口吧。”
夜未央，街上仍是熙熙攘攘的车和人，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显得模糊起来。
吴凡建靠在车后排的座椅上，闭着眼睛，眼前却仿佛愈加清晰。
“爸爸，爸爸，你别走，你怎么不要我和妈妈了？”
“阿凡，不哭，我是你左阿姨，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回家，乖。”
“我不要！不要你！你还我妈妈！我妈妈在哪里，我不跟你走……”
车好像急刹了一下，吴凡建感到了震动，就像当年那个孩子被丢进车后座的时候，背部狠狠打在座椅上那一下。
他睁开眼睛，亮闪闪的，映着夜晚的五光十色。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