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第七小学。”
站在学校门口，吴凡建有些恍惚。原来这个校园，这个操场，看起来如此小啊。如今学校早已重新改进过设施，塑胶跑道鲜亮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不太真实。也许是因为此时的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整座校园安静得像是一个梦境。
耳边似乎渐渐响起了孩子们下课以后嬉笑打闹的声音，一群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欢快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冲下楼，在校门口那一群等待的大人里找到爸爸或是妈妈，把小手交到一只大手里，书包也拿下来背在他们肩头。
此时，一个瘦小的男孩现在2楼的教室门口，目送着同学们全部被接走，然后默默地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从一个颜色鲜艳的似乎是新的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埋头写起了作业。
一个个头更矮一些但是没有那么瘦的男孩突然从教室门口探进头来，看到他之后笑了起来：“吴凡建，你果然在这里！干什么不到我妈妈的办公室里写作业啊，没有那么冷。而且，还有蛋糕吃！”他跑进来牵着吴凡建的一只手，说，“快收拾书包，我们一起过去。今天妈妈要改完作业才能回去，来不及做饭，说可以帮我们吃必胜客！”
“嗳，不用了，我不饿。我做完这些数学题，我阿姨就会来接我了。”
“我不叫嗳，我叫哈苏！我们都认识三天了，你在我家都吃了两次饭，比和我最要好的同学还多一次，所以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吴凡建笑笑，才认识三天而已，他和哈苏说的话可能不超过30句，这么容易成为好朋友的吗？
从回忆里回到现实，吴凡建抬手看了看时间，他竟莫名其妙在这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冷笑了一声，他又叫住一辆出租车，往工作室开去。
“凡哥，你来啦？”毛小易看到吴凡建已经习惯多了。如今因为哈苏签了福罗格娱乐的一个长期合同，拍摄任务多了起来，不在办公室呆着的频率越来越多，反倒是吴凡建不用再频繁地去接洽客户，闲来无事他也会过来看看，只不过鲜少一直在，大多时候就是坐上个把小时和她们聊聊。
他进来的时候，毛小易正在给小旻和小君布置着什么活儿，只见两个小丫头的脑袋凑在毛小易的电脑屏幕前，她滑着鼠标，还时不时用左手指指屏幕，而两个丫头把头点得都快成弹簧了。
在休息室里稍微坐了一会，毛小易就进来了。她手里拿着笔记本，认真点问道：“需要我向你汇报一下进度，还是你有新的任务要布置给我？”
“我看起来这么像万恶的资本家，除了给你派活儿不会别的？”
毛小易现在没那么怕吴凡建了，他好像对自己还算是比较宽容，于是也学着开起玩笑：“可是你也没带零食或者奶茶过来给我们，不像是来犒劳和收买员工的呀。”
“好像是不太像话，那我现在就叫外卖。”吴凡建虚心接受，一脸诚恳地对毛小易说，“你坐下，我们边聊边等。”
毛小易看老板神色严肃，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坐下，等他发话。
“毛毛，你现在做师父带徒弟了，感觉怎么样？”
“就……也差不多吧，没感觉带徒弟什么的，她俩学生嘛，之前除了做家教也没在外面实习过，我比她们多上一阵子班，没那么学生气。”
“那是，你现在对项目负责了，得操心利润，算得上是做管理的思维了。”吴凡建不吝夸奖，“说实话你的表现比我和哈苏预期得要好许多。”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那今天吴凡建无事一通夸，让毛小易心里也隐约觉得有点发慌。
“凡……总，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毛小易提心吊胆了好一阵，想着干脆直接问吧，难道上个月奖金发太多，他们心疼了？
“我就和你闲聊一下而已。”吴凡建苦笑了一下，今天自己的确也有点反常。他发现好像那个谈生意游刃有余的吴凡建真要和人无关交易和利益地闲聊几句，还真的会显得有些尴尬。
毛小易甚至都看出了他的这种尴尬，把手里的笔记本抱得更紧了一些，小心地试探：“凡总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凡总……以前他是很喜欢别人称呼他小吴总、吴总，尤其是年纪比自己长的商场里的老家伙们。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企业的合伙人，而大多的同龄人都还在给别人打工，这让吴凡建无比有成就感。那个童年时候如此不起眼的小男孩，如今再也不是个丢入人群瞬间就找不到的无足轻重的小玩意了。
“没有心情不好，可能……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对了毛毛，我记得你说自己也很早没有妈妈了？”
这时外卖的电话打了过来，吴凡建去外面拿奶茶的一瞬间，毛小易突然发现他那句话的语病——也，没有妈妈！
吴凡建拎着一袋奶茶，让外头两个受宠若惊的丫头先挑，然后和毛小易一人一杯分了。他很少喝这种小女孩的饮料，没有意识到这种浓烈的甜味居然一下子让人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毛小易见兴致勃勃吸着珍珠的吴凡建眼睛好像比刚才有光，心想，可能他真的只不过有心事，现在想通了吧。没想到吴凡建并没有放弃之前的话题，只不过这时的表情没有那么让人感觉紧张了。
“毛毛，愿意说说你家人的事吗？”
毛小易在心里说，我可以说不愿意吗，但毕竟还是开口了：“也没什么，就是我中学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
“生病吗？”吴凡建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毛小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
她摇摇头：“因公殉职。”
这个答案显然是吴凡建没想到的，他沉默了片刻，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但总之，你的妈妈也就是不要你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