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家好几次想问，我什么时候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还是你还在生气那张照片的事情，又觉得不太好开口。他不是一个很善于社交的人，只是在自己熟悉的朋友面前可以肆无忌惮些，原本他以为，也算是和毛小易有这样的交情了，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女孩子，一下子又不确定，他们到底能不能算朋友，便怂了起来。
毛小易的确在生气，她气的是自己。
这也太没出息了，被一个男生偷#*拍了，不但没有开口骂他，心里居然还觉得挺甜的，仅仅因为这张照片是源于他觉得她笑起来也很好看？
一开始毛小易觉得，这大概是作为一个粉丝，尤其是女友粉的正常反应——哎呀我的哥哥居然拍我，我居然在哥哥的手机相册里了，他居然看我……对，超话里类似的YY语句她一下子能想出几十条。作为一个追星锦鲤，她无法去向其他人求证，有没有被自己的偶像偷～*拍过（不是什么不合时宜的照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是照常理推断，也应该是兴奋大于羞涩，激动大于忐忑，何况她现在满心的害怕和委屈。
毛小易，你不对劲！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毛小易当然就没发现坐在对面的王维家坐立不安的状态。
既然不敢问，那王维家只能暗自观察。盯着女孩子看也实在太没礼貌，于是他假装很认真地在切根本不需要用力对付的银鳕鱼，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毛小易的身上。
此时的毛小易正在神游，目光有些失焦，感觉那双眼睛显得好迷离。可能是最近拍MV和拍戏看到的女主角都是那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漂亮女孩，王维家觉得毛小易那双仿佛刚睡醒的眼睛，好像更有种把人吸进去的深邃感。
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毛小易，更让王维家想起刚才偷拍的照片，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就真的让人感觉是春天。温暖又灿烂，但是没有那么热烈，是刚刚好的温度。
其实她很爱笑的。记忆中毛小易像今天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倒真的是少见。
第一次好像是一个什么活动吧，她还采访他和周子舒他们。那是一个思维跳跃又新奇大胆的女孩，问的问题脑洞也太大了些，但她就这么笑着问，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不会尴尬。的确也很神奇，被她提问，并不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也都老老实实回答。
后来再见，其实已经隔了很久吧，可他总觉得他们通过微信聊的那些，俨然已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了，所以第一次一起吃饭，挺轻松的感觉。只是毛小易一副比他还怕被别人认出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而现在的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高兴就这么大喇喇写在脸上，王维家突然想到一个也许不那么贴切的词——鲜活。
真的，毛小易一颦一笑都是活的，生动的，看着她，王维家脑海中又不自觉掠过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女演员，她们中的好些个，他觉得都不能让他觉得，她们是活的。像是被固定在相机里，镜头里似的。
只有毛小易，她仿佛要从镜头里蹦出来。
兀自出神的毛小易也不知自己到底发了多久的呆，缓过神来只见王维家盘子里的银鳕鱼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再一低头看看自己的盘子——空了。要死了，自己吃东西这么快的吗，比男生还快，这可是怀石料理，她还要不要装淑女了？
她脑子里这些电光火石的奇怪念头，王维家肯定是猜不到的，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孩生出了一些和生气不一样的小情绪，又愈发生动起来。他好想跟着一起去感受她灵动的心情，去猜猜看，此时她到底因为什么而开心，而沉思，而低落。
心情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起起伏伏，王维家似乎慢慢地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正眼看向毛小易，不料此时她也正望着他，王维家甚至在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被抓住了的孩子似的尴尬和努力表现出勇气的样子。
那一刻，他分明感觉自己心跳不太对，变得凌乱起来。
这……是不是心动的感觉？
再看向毛小易的时候，只见她嘟着嘴一下一下认真地切着盘子里的银鳕鱼，也不知道这是气消了呢，还是开始和这块鱼杠上了。
切好的一小块雪白的鱼肉被叉子送进嘴里，毛小易见王维家还在看她，心里也不知翻腾起什么复杂的情绪，怕被他看出来，于是侧着脑袋，也直愣愣盯着他看，说道：“我是吃得太快了些，可是……很好吃啊！”
什么？王维家完全理解不了女孩子神奇的想法，为什么就突然说到吃东西快慢，好吃不好吃了？但是他声音愈加温柔，笑着说：“不急，如果觉得好吃可以再加一份。”
要命了，真被当成饭桶了吗？毛小易摇摇头：“饱了饱了！内个……王维家，你觉得刚才展览的那些照片，哪一张背景和风景给你印象最深啊？”
真的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毛小易觉得自己紧张得心都要蹦出来，王维家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对他怀有非分之想但还没想到什么话来灭了她的念头啊。不行，赶紧聊点正经事，这样才有安全感。
“风景？我只是觉得那些笑容真的都很美，倒没特别注意背景，反正都融合得很好。哦对，有一张！”王维家也庆幸毛小易找了个好话题，“那个少数民族的姑娘嫁人的时候，她的妈妈笑中带泪，新娘和新郎还有一些亲友变成了背景……”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心怀鬼胎的，买单之后，王维家说要送毛小易回酒店，她推说自己想再逛逛街，便让他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的背影，毛小易觉得自己没来由地难过极了，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有点舍不得，但还是转身也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