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几乎是左莳和纪鸣沙共事的极限关系。
而如今正如纪鸣沙所说，要他介入这件事，一起给到建议甚至共同处理应对的话，左莳就不能只是在工作层面和他点头之交而已。显然这几乎不可能是圈子里的人想要争取资源的比较激烈的手段，而更像是宿怨许久的私人恩仇。
她要不要把自己的私人世界开放给纪鸣沙呢？
吴凡建和纪鸣沙都感受到了左莳的纠结与忐忑，吴凡建张了张嘴，但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他便看了纪鸣沙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有话说。
“左莳，现在我们都在思考要不要同坐一条船。你顾虑的是接下来自己的隐私就要开放给我这样，你并不想多有交集的人，可以理解。”纪鸣沙的表情很严肃，他这时的状态让左莳觉得，似乎现在自己是个闯下祸事的大麻烦，而对纪鸣沙一贯的讨厌反而值得心虚。
左莳见纪鸣沙看向自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有些事过去了，其实我不太想再回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神情看起来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吴凡建福至心灵地去握住左莳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几乎是冰凉的。吴凡建稍微用力地抓紧了那只手，他看了看纪鸣沙，摇摇头。
“而我担心的事，针对你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愿意为之付出多大的代价，会不会是那种只要是成为障碍的，就必然都干干净净地全部扫除。”最后几个字，纪鸣沙是一字一顿用力说的，吴凡建感觉自己握住的手抖了一下，甚至他自己的脊背也感受到了凉意。
“老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现在也不过是在谈生意。吴兄，我说的不错吧？”
这老狐狸！
左莳内心还是有些摇摆不定，可吴凡建知道，他必须把纪鸣沙“拉下水”。之前看到的左莳的那些照片，他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最坏的打算是有没有可能左莳无意间和黑～*道有过些龃龉，这些过节到了某个时点发酵成如今这个局面。若是这么悲观地想整件事，只有拉着纪鸣沙这种一直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靠他丰富的和“那些人”打交道的经验，才可能确保左莳和他自己的安全。
但其实越是纪鸣沙这样的人，越是两头不靠，他只是赚自己的钱，不站队，可以说不过是个花钱买服务的消费者，更确切点，是个帮老板跑腿拿消息或者说把事情做成的“中间人”。有他们的存在，要达成某些见不得光目的的人，不必直接和那些用腌臜手段做事的人有任何交集，他们的始终是躲在暗处看着好戏上演的隐形人，身份永远不会曝光。
可现在纪鸣沙想要知道更多，就意味着他不打算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那以后，他的中间人身份便不复存在，这样的“生意”，他怕是接不到了。
这该是多大的损失。
何况，万一真的是黑？道盯上了左莳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都不太好说了。
先小人后君子，哦，他也未必想做君子，纪鸣沙这个习惯，其实很适合做生意。
吴凡建稍微挪了挪屁股，好像刚才坐得不太舒服，然后身体往纪鸣沙那里侧了侧，说：“纪兄，刚才是我不懂事了。你说得对，我们好好谈一笔生意。这是你最擅长的领域，可以说是我们有求于你了。但是如果只是简单地谈钱，反而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了。毕竟经过这件事，我们希望能有纪兄这么个有门道有本事的朋友。”
纪鸣沙笑笑：“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江湖了？”
“以前是我忘记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以前我说话不够江湖，那的确是太没有人味儿了。”
“哈哈哈，吴兄啊，你这脸皮也的确厚得可以！”纪鸣沙指了指自己的脸。
吴凡建不以为然，反而优哉游哉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笑着：“脸皮也是铠甲，厚一点多好，刀枪不入才能保护好自己。”
在座的三个人，哪个不是戴着面具在生活呢，这句话突然触动了所有人，一下子氛围变得有些诡异地尴尬，却好像又融洽了不少。
左莳站了起来，往酒柜走去，又拿了一瓶红酒，打开之后悠悠然倒在醒酒器里。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这么一个优雅的美人儿优雅地做着一件相当优雅的事。
当左莳再次坐回沙发，喝完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把已经空了的杯子杯口稍稍向下，展示给那两位看。
纪鸣沙先笑着应和，马上干杯，吴凡建有些困惑，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左莳，心想着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瓶好酒我一直想着，自己一人喝不完，得在合适的场合，拿出来和朋友分享。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择日不如撞日。什么叫一起喝酒的朋友呢，当然喝一起喝茶的朋友不一样。快意恩仇大碗酒的人，其实不想一辈子这件事，只看着今时今日，是不是这位兄弟和我相谈甚欢。过去有什么误会，一杯酒干了。以后有没有机会相见，一杯酒干了。”
纪鸣沙眯起眼睛，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啊。她的表态，诚意十足却没有给任何承诺，这个基调一定，不像是那种堆满诱饵远远诱惑你的海妖，依然是骄傲自信的女神。
这很好，大家都不必有太大的负担。
接下来就可以聊聊价码了。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风险这个东西，如果你可以没有欲望，那就离它越远越好。可他纪鸣沙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也怕死的怂包，谈得拢的话，上一艘大船，跨海远洋，肯定比在公园里慢吞吞游船刺激得多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