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易看着手里那份刚打印出来的这一期节目策划案，心想着，怪不得要录播呢，老头儿这么作起来，直播回头成了给人看笑话。
其实，把这一期的录制场地设定成“古堡”一开始还真的不是马总的主意，他那群导演组有的是20出头的孩子们，想象力丰富得很，除了有古堡，还想出了剧院、大排档、桃花源和石库门天井等各种场景，当然，马总几乎都同意了。
但是有那么一点儿“小”问题就在于，对导演组设计的古堡外观和内饰，马总都觉得——
“味道不怎么对吧。你们一群小孩是听周杰伦的歌，还是看吸血鬼电影太多了，整个感觉阴森森的？要不就是太富丽堂皇，搞得跟暴发户一样。”
毛小易在这个会议上只是旁听，其实没有什么参与度，但是此刻，她都能感受到几分尴尬，可想而知几个年轻导演已经被怼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内心会有多崩溃。她眼见着最年轻的一个女孩已经开始低下头，双手交叉着紧紧握住，用力地骨节都发白了。
看来，马总虽说看起来和蔼可亲，真的工作起来要求还是非常高，用轻松的语气提出严厉的批评，说实在，这是毛小易之前没有经历过的，她暗自庆幸，自己的两个老板都不是那种按常理出牌的“正经货色”，不管她做错做对，至少都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压力。
几个导演沉默了有一会，一个男生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鼓起勇气问道：“马总，您是认可这一期做出古堡场景的，但是……我可不可以认为您心目中有一个古堡的标准，我们恰恰没有达到这个标准呢？”
没想到马总居然笑得有些羞涩：“我也没见过真的古堡啊，但是老人家毕竟经验足，你们这个设定一看就是拍脑袋的，所以就是没有真实感。我知道，说不要什么最容易，真能说明白要什么才难对吧，就跟给你介绍男朋友一样。”他突然对其中一个女孩说，其他所有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马总，别岔开话题！”女孩娇嗔着跺脚。
“好好好，回来谈正事，别让人家毛老师看笑话了。我是想啊，大家再去多查一点相关的资料，因为我们是要表示贵族气质，那种品味，那种积淀。别弄得太花里胡哨。时间来不及，不然直接带大家去欧洲转一圈，你们大概就知道人家真正的古堡……要么这样，如果我们点击破亿，我就请大家去欧洲玩怎么样？”
欢呼声一下子就起来了，毛小易被吓了一跳，但是又有些被感染到，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对对，咱们也带上毛老师一起，算是节目阶段性的庆祝怎么样？”
毛小易忙不迭摇头：“别别别，你们团建，我掺和进来算什么。到时候回来给我带点免税的化妆品啊香水啊就行。”
女孩子们兴奋起来：“法国香水、西班牙红酒。意大利的包包就让马总给您买，我们没加工资呢，买不起！”
欢乐的气氛似乎让卡诺也意识到了今天毛小易过于兴奋，他便问了一声，毛毛你高兴什么呢，这下她突然想起来，不是有个活生生（？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算了不管）的真正贵族在这儿，他家就是最正宗的古堡啊。
那，到底要不要帮他们一把呢？
马总看着电脑里虽然不那么清晰但几乎已经令人拍案叫绝的那幅图片，连连说：“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毛毛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在电话的那头，毛小易（其实是卡诺）虽然早已得意得合不拢嘴了，还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忘形：“不好意思啊马总，我也是昨天开完会之后隐约觉得好像哪个朋友以前去欧洲出差，就恰好认识了一个什么王室的朋友，他呢是个摄影师，但是您也知道，这种肯定不让拍照的，所以只好请他简单地画了一下，可能还不是很到位……”
“没有没有，毛毛你真是救了我们啊。我也知道我老头子挑剔，本来想着是不是大家再商量个折中的方案，彼此妥协一下，毕竟这个都没见过的东西，谁能说一个人的想象就符合所有人预期呢。真是没想到，还有个真的古堡给我们借鉴，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那些小姑娘已经在问这是哪个国家，旅行一定要去。”
毛小易和卡诺可是都被吓到了，她忙说：“马总您别吓我！”
“哦对对，你那个朋友的朋友肯定是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被打扰的，哪有贵族的古堡随便能被人参观呢，是我们兴奋过头了。”马总到底还是个脑子清醒的，他觉得话题到这里也算差不多了，于是说，“那布景初稿出来以后我们再看剧本啊，应该得一天的时间，后天下午你再过来吧，最近你也忙坏了，休息一下。我说啊，你要么和你们吴总商量商量，其他的活儿就丢下去给别人做吧……”
“好的马总，那我周四下午两点左右过来，不早了，晚安。”
挂了电话，毛小易自己也有一丝恍惚，卡诺的家，就要这么出现在现实里的？虽然她画画的技能只把古堡的实际场景——甚至只能说古堡的其中一间房间——呈现了六成左右，但想到这件事，还是像一个梦境突然在眼前出现了一样。
“别说她们，我其实都有点想去那个真正的古堡看看。”毛小易自言自语着，又好像在说给卡诺听。
卡诺似乎也感染到她的期待和不由自主的失望，不知是安慰她，还是给自己仅剩的灵魂一丝渺茫的希望：毛毛，你说如果我能看看你在的世界，是不是就有可能，你也有机会去看看我的家呢？
这么说起来，真的是好温暖的双向奔赴啊。
毛小易游离在幻想中，温情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她就发现这个愿望的bug了，卡诺是怎么过来的？他死了呀！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