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挪了挪身体，让四肢活动一下，奇妙地发现不过睡了五六个小时却似乎尤其神清气爽。眼睛慢慢适应了蒙蒙亮的光线，他看见吴凡建皱着眉头，眼皮底下似乎眼珠还在颤抖或是转动。
原来他一直都睡得不踏实啊。
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哈苏靠在沙发上，回想着昨天那个漫长又遥远得仿佛并不真实的故事。那些阴谋，是因为娱乐圈里的尔虞我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当吴凡建接过左莳名下的福罗格娱乐之后，明枪暗箭就要冲着他来了呢？这个圈子自己的确不懂，但总有种感觉，吴凡建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他并不觉得针对左莳的这些手段是跟吴凡建会有任何关联，甚至可能对方都不是要对付左莳一家子，仅仅只是跟她本人有过节而已。毕竟，如果是想要在生意上打垮左莳的话，早在福罗格娱乐刚起步的时候，就不该让它有机会活下来，进而壮大成今天的规模。而且人事变动是一家公司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左莳退下来，吴凡建成为大股东，那段时间股价波动得厉害，对方为什么又不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呢？
把思路捋清楚之后，哈苏心想，也许旁观者清，自己应该好好劝劝吴凡建。
被磨豆子的声音吵醒了的吴凡建眼睛还没睁开，沙哑着嗓子就开始骂人了：“哈苏你是不是有毛病，一大早的！”
磨豆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一股咖啡的香气就弥漫了开来，吴凡建也慢慢清醒了，吸吸鼻子走到厨房，看见两杯香浓的黑咖啡摆在桌上，锅里还在煎着鸡蛋。也不知道哈苏怎么能从冰箱里把培根也翻了出来。他看了一会，决定赶紧去刷牙然后过来吃早餐。
等吴凡建舔着脸过来伸手要三明治和咖啡的时候，哈苏瞪着他：“刚才你骂我，这是起床气啊？”
嬉皮笑脸的吴凡建又回来了，他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哈总，小弟错了。”
“那如果有一天Lin也一大早给你做早餐，你的起床气要冲着她发吗？”
吴凡建被一口噎住，忙喝掉半杯咖啡，边咳边顺气，好不容易才能再说出话来：“你是没睡醒吗？”
哈苏摇摇头：“我和你说认真的。其实那个女孩不错，何况毛毛也说，她可能会更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你老大不小了，再不考虑追人家，就是女孩子心目中的大叔了。”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的凡哥，你是不是想逞英雄啊？悲情得很，左莳阿姨的仇，要由你来报，所以弄得天煞孤星一样，不敢去追喜欢的女孩子，不敢和兄弟说。要我说起来，你现在这个时候，是这辈子最怂的样子，跟个鸵鸟似的，想着只要自己面对，旁的所有都不听不看。”哈苏用力甩了一下手，打断吴凡建，继续滔滔不绝，“我跟你说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把自己困住了。”
所以，这不是梦，昨天晚上那个立志要给自己洗脑的哈苏，今天还在。
吴凡建眨眨眼睛，决定先把对方盘子里半块三明治抢了吃再说，反正哈苏好像话还没讲完。
“你可能是被吓慌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不能把你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因为对手是谁你都不知道。你看，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个人跟左莳阿姨过不去对吧，好，那么如果想要查这个人是谁，正常情况下谁去查呢，肯定是左莳阿姨自己去查啊。这样的话，对方至少不会这么简单地就看见你是她的帮手。但如果现在你一副要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不就相当于自己送上去做靶子吗？”
哈苏说的这一点，吴凡建隐隐约约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在他的立场，不会往深里想下去，因为——
“我做不到让她再在风口浪尖上。”
“你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哈苏拍了拍吴凡建的肩膀，“我当然知道，怎么也不该让一个女人去挡在前面，可是……对左莳阿姨来说，一切不会更糟了。而且，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在宣战，就等着她会怎么应对呢？”
关心则乱，也许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吧。吴凡建不得不承认哈苏的策略并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想过要在自己的亲人身上，用“策略”。
“你想要保护你的家人，我懂的，就跟当年左莳阿姨……保护你一样。那么我问你，如果敌人太过强大，你这样冲上去也无法获胜的话，左莳阿姨还能被谁保护呢？”
所以，至少要知道对手是谁，才能亮出底牌，是吗？
吴凡建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却味同嚼蜡一般，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吴凡建会怎么布局呢？第一步，是保护好手里的底牌，以及想办法赚更多的钱，那是接下来“战场”上最重要的筹码。第二步，他们做得并没有什么错，就是让左莳退下来，看似宣告败了这一局，同时也表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看对方是不是继续出招。接下来，左莳可以用不甘心的方式主动出击，放出姿态要找到对手，予以反击。此时假如没有任何动静，也许对方的资源已经耗尽，熊哥自然会有相关的反馈回来。但是如果对方按捺不住了，至少自己还可以躲在暗处，谋定而后动。
想到这一节，吴凡建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但是已然做了决定。
“你可以滚了，我要和小阿姨打个电话。现在，你和毛毛能帮我的，就是确保工作室顺利运作，客源滚滚，分红的数字漂漂亮亮的。”
这小子一心搞钱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不羁的帅气啊。哈苏看到那个熟悉的吴凡建，笑着说：“给毛毛加工资的事，就靠你家大业大的娱乐公司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