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左莳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么多年在娱乐行业摸爬滚打居然会是大家心目中的善人，她也知道自己怀疑的几个人可能都恨不得自己死，但是，真的不像是他们。
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假如是她恨之入骨的人，会用什么手段来整死对方，第一个念头就是搞得TA身败名裂（和对手的方向倒是颇为一致），但是清醒下来又觉得，还是狠狠地从对方那里搞到钱最实在，比如把他们的公司骗到手，或者是用些手段整它个家徒四壁，千金散尽。吴凡建是说过最毒不过家破人亡，可那都是小说和影视剧为了戏剧冲突整出来的桥段，现代社会有什么不比搞到人没钱最实在最解气呢！
怪就怪在，既然对手的手里能有左莳相当的隐私，那么他们一定有手腕知道比那些香*～艳事件更多的爆料，可是除了雷声大些，让左莳上了几次热搜，毁了“名声”，并不是商场上最常见的战斗方式。说得难听些，左莳也不是靠清纯形象和口碑过日子的，一时间是有点难受，过一阵子，大众的眼球被别的事件吸引之后，她受到的伤害，真能让对方就这么释怀了？
“感觉这事做得有些个像妒忌心极强的女人和对方撕破脸皮的招数，损人不利己的。”吴凡建当时也问过左莳，是不是有“情敌”，这话说完就被瞪了回去，他甚至忍不住再去看看纪鸣沙，也觉得这个猜测太不靠谱了。
左莳都多少年没有和男人有纠葛了，如果说有什么爱而不得的感情纠纷，难道她的情敌还能看上纪鸣沙？！
果然，纪鸣沙本人都对这个猜测很无语：“不可能的！”但是他隐约也觉得，方向就是对的。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看着太像一个女人出于嫉妒的行径，问题是最近左莳没得罪过女人——或者没有在男男女女那点事上得罪过什么人。就连最有嫌疑的龙亚姗，左莳也觉得这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很好奇左莳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是谁才肯开始计划：“其实熊哥收了你五百万以后，肯定就会用她的方法帮你来对付对手了，到了一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敌人是谁。反正是有恩怨的对手，为什么要提前知道呢？”
左莳说：“因为我怕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先犯错的那个。”
对于熊哥的游戏规则，吴凡建是最无法理解的那个。
“她能帮你报仇，就是说其实对方是谁她是知道的，告诉你不告诉你，跟职业道德或者道上的规矩应该没关系吧，要说规矩，她不掺和才应该是规矩嘛！”
左莳和纪鸣沙相视一笑，他们都是懂熊哥的人了。左莳用眼神问道，你说还是我说，后者点点头。
“兄弟，熊哥的游戏，不是你以为的玩法。”纪鸣沙声音低沉，幽幽叹气道，“你觉得她在意的是不能拿两头的钱，却帮双方互相对付彼此吗？她才没有这么善良，或者说，这么简单。不肯告诉你对方是谁不是因为什么保密，而是她在告诉你，上了她的船，不会给你瞻前顾后的机会。”
我们都曾经有过某个时刻，恨一个人恨得牙痒痒的，随口骂出一句你去死吧，而熊哥就是那个帮着你让对方死得很惨，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但你不妨设想这么一个场景，如果你心爱的宠物狗被人喂了巧克力，死了，你是不是至少狠狠地打对方一顿，又或者是放走他养的一只鸟，弄死他最宝贝的一盆花，涂坏他珍藏的一幅画……可当你知道，狗是你的儿子不知道状况，自己吃巧克力觉得好吃，又感觉应该分享给可爱的狗狗一起吃，你还会这么做吗？
熊哥觉得，一个人爱上谁恨着谁有时太不纯粹了，总是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感情，纠结使得人变得麻烦而无趣，也常常错失了许多机会。她赚的钱，就是帮你抓住一切机会的代价。
吴凡建都快听傻了：“她是个疯子吗？”
他在那一瞬间想到曾经的自己动过念头，左莳这种讨厌的女人应该快点消失，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幸好他那时根本不知道有熊哥，否则被执念折磨的自己，也许真的会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老纪你是说，跟她玩游戏，就是把自己变成瞎子和聋子，只要是你恨的人，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狠狠一剑刺出去再说？”
纪鸣沙点头的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
“万一后悔了呢？”因为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许会体谅他这么伤害你的原因啊。可这句话吴凡建没有说出来，他在纪鸣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深沉的悲伤和绝望。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迟疑和后悔，是不是给了对方难得的一个机会，让你万劫不复，再也没有机会去后悔了。”
吴凡建终于明白了，熊哥这种切断你一切退路的游戏规则里，左莳不是想无用功地自己找出对手，而是至少要确保她不会误伤到不愿意伤害的人。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这是一场决绝的斗争。
“但是……如果对方也是找熊哥下手的话，按照她的手段，小阿姨你怎么可能……”
是啊，难道对方只是要左莳这么“简单”的身败名裂吗，她现在明明有的是机会反击，而且一个女人，如果杀不死她，她会变得更可怕吧。吴凡建看了一眼现在还温润美丽的左莳，突然想到，她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熊哥那种怪物？
纪鸣沙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钱给得不够，游戏玩几局就结束了，只能到这个地步。还有一种，就是一开始就没有让熊哥设计每一局的玩法，对方有自己的设想。”
“不会的。那样她一定会不高兴。而且，钱给的多少是看难度吧，她有的是手段用小小一招就让人崩溃，不至于……”
大家又继续陷入了沉默。
本章结束